李善长只顾着激情开麦,没有注意到刘伯温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杨少峰却看得清楚。
懂了。
老刘这根本就是在玩谋士以身入局,落棋胜天半子的数胜。
不对。
祁厅的胜天半子好歹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而刘伯温这个老匹夫却只是付出了一点儿口水,真正倒霉的是人家李善长。
从这方面来看,老刘可比祁厅可要高明得多。
杨少峰不禁咂吧咂吧嘴。
老李啊老李,要不然你还是回哥谭吧,那个蝙蝠精说他不打你了。
正当杨少峰在心里胡乱吐槽时,朱皇帝却是轻轻咳了一声,望着李善长说道:“善长兄说的不错,青田先生也言之有理。”
“这样儿吧,今年恰好是洪武六年,年底的时候要做第二份五年规划。”
“内阁和诸部、监、寺、院可以商量商量,看看如何把这些事情都落到实处。”
李善长愣了愣神,抬头看了朱皇帝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刘伯温,继而大怒。
老夫被刘伯温那个老匹夫给算计了?
好啊,好你个刘伯温!
老夫说你这次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跳出来,原来你是要把老夫踹下水啊!
还有上位。
刘伯温那个老匹夫把老夫踹下水,你就直接给老夫套上缰绳戴上眼罩是吧?
淡了啊。
这么多年的君臣情谊,终究还是淡了啊。
还有这乾清宫。
现在的乾清宫里还有好人吗?
也就只有我李善长才是最傻的那个实诚人了!
李善长自伤自怜,终究还是无奈的向着朱皇帝拱手拜道:“臣,领命。”
朱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又望着杨少峰说道:“这里面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你提出来的,韩国公担此重任,也算是代你受过。”
“回头你多去韩国公府上几趟,好好帮着韩国公查缺补漏。”
“总不能让韩国公替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正忙着看戏的杨少峰顿时愣住。
什么叫李善长是在替本官受过?
什么叫总不能让李善长替本官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人家李善长好歹是阁首辅大臣,本官可没拿内阁的一文钱、一粒米!
他娘的,合着本官才最应该回哥谭跟那只蝙蝠精斗法是吧?
杨少峰越想越气,忽然眼珠子一转,向着朱皇帝拱手应道:“是,小婿记下了。”
……
韩国公府。
换上燕服出宫的朱皇帝,还有以身入局的刘伯温都凑在了李善长家的书房里。
朱皇帝更是笑眯眯的举起酒杯,望着李善长说道:“善长兄,这次算计那个混账东西,你可是居功甚伟,来,咱敬你一杯!”
李善长连说两声不敢,又陪着笑,和朱皇帝一起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朱皇帝又继续说道:“不过,那个狗东西不是个好糊弄的,这次虽然话赶话,把他逼进了死角,可是看他最后答应的那么痛快,估计后面还会搞出点儿动静,善长兄还是要小心为上。”
李善长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应道:“上位放心,臣心里有数。”
刘伯温也附和着说道:“驸马爷心里有气是肯定的,只是善长兄也是为了第二个五年计划考虑,事关大明江山和百姓生计,想来驸马爷心里也能够理解一二。”
朱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不容易啊。
刘伯温今天是把算无遗策的形象包袱彻底甩开。
李善长那个老匹夫更是甘愿以丑角形象出场。
就这,还得靠咱不断的敲边鼓、打助攻。
如此才把他杨癫疯彻底装进包袱里。
总算是出了咱心中的一口恶气!
想到此处,朱皇帝心情大为舒爽,便笑着放下杯子,说道:“下个月就该洪武六年的恩科,宁阳县那边估计还能再有十来个生员参加。”
“这十来个生员做别的不行,但是做亲民官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善长兄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排他们。”
“至于登州府那边的生员,让他们做亲民官兴许会差点儿意思,但是搁到工部就再合适不过,善长兄也不妨问问工部那边。”
随着朱皇帝的话音落下,李善长和刘伯温顿时又笑了起来。
事实上,宁阳县出来的那些生员不仅适合做亲民官,就算是搁到工部也是不差的,最起码也不会比登州府的那些生员差多少。
但是事情就怕一个比较。
宁阳县的生员们曾经跟着他杨癫疯走遍整个宁阳县,又参与过宁阳县诸多工坊的建设和管理,随便哪方面拎出来都是一把好手。
而登州府的生员们却有着参与修建登州府城这种大型城池的经验,其中不光涉及到城池的设计与建造,还涉及到城内的河道桥梁等工程。
尤其是那条贯穿整个登州府,连接文登与济南府的直道,还有各县连接直道的辅路,这些工程方面的经验,是宁阳县出身的生员们所欠缺的。
两相比较,登州府的生员们明显更擅长各种工程、工坊、河道桥梁之类的事情,在亲民治政方面多少要比宁阳县的生员们差点儿意思。
当然,不管怎么说,宁阳县和登州府的生员们都相当好用。
如果不考虑官场经验,宁阳县和登州府的生员们甚至都不需要去六部实习,就能够直接做官。
毕竟这些生员们在科举之前就已经自带多年的工作经验。
想到这儿,刘伯温忽然笑了笑,说道:“宁阳县和登州府的生员们啊,读书三五年,做官的经验也足有三五年,当真是不容易。”
朱皇帝哈哈大笑两声,“青田先生说的不错,宁阳县和登州府的生员们就是这一点好,一边读书一边做官,拿过来就能直接用,比那些单纯科举上来的生员们可强太多了。”
说到这儿,朱皇帝又满脸的憧憬之色,“登州大学的那些生员,宁阳县农场的那些进士,还有那些二代勋贵,这些人加起来怕不是有上千之多?”
“年年有上千之多的人手,啧啧。”
“善长兄,回头做五年规划的时候不妨大胆一些,把他们都算进去,免得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