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卓然提起焦婷这个人，黎棠也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想了起来。
——不就是那个心甘情愿给郑明歌当助理的高材生嘛。
说起来，当初黎棠确实答应过焦婷，只要她能把楚毅的情报供出来，就会给她提供一份高薪工作，还有十分优厚的福利待遇。
黎棠并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了，那肯定是要做到的。但话又说回来，她也绝不是个大度、不记仇的人，相反，她有时候还挺小心眼的。
毕竟焦婷之前做的那些事，可给黎棠添了不少麻烦，甚至可以说，她算得上是致使黎棠险些丢了性命的间接凶手，这仇她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当时给焦婷安排的工作是在盛氏集团的秘书部。
在这个部门里，虽然专业能力确实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与此同时，这里也会更加看重她以往最瞧不上的形象和外貌方面。
即便当时承诺有高薪，可前提是得先熬过实习生阶段，顺利转成正式员工才行。而实习期间给定的工资也很是微妙，仅仅够她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虽说能让生活稍微改善一点，却根本没办法支撑她去购买那些能够提升外在形象的服饰、化妆品，从而改变自己在职场中的处境。
更糟糕的是，部门里的那些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了一些有关焦婷过往的“传闻”，一个个顿时正义感满满，看焦婷那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于是在这重重压力的笼罩之下，焦婷长时间处于情绪内耗的状态，最终在某天下班的时候，她因失魂落魄、神情恍惚而意外出了车祸，还很不幸地撞断了一条腿，实在没办法便只能选择辞职。
最开始听说焦婷的那些过往经历时，黎棠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可怜这个被所谓的“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的天才，可她本身并没有那种泛滥的助人情结。
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焦婷既然选择站在了楚毅那一边，那自然就得为自己的这个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更何况她还做了那么多对黎棠不利的事。
相比之下，黎棠觉得自己只是稍微折腾了一下她的心理，而且还照样给她发工资，这已经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那就随她去吧。”她笑了下，语气显得很是轻飘飘的，“一开始她效命的不就是楚毅嘛。那时候郑明歌的影响力可比傅雪彤大，所以楚毅就安排了焦婷去给郑明歌帮忙。而现在既然情况反过来了，傅雪彤这边看上去更有利用价值，焦婷自然就听从安排，跑去傅雪彤那儿当助理了，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呀。”
不过——
黎棠停顿了一下，又轻轻眨了眨眼睛。
她原本还以为经过之前那番遭遇，焦婷应该能清醒过来，认清楚毅可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再继续当他的狗了。现在看来，她还是没吃够苦头，非要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呀。
那既然这样，也就没办法了，不是吗？
“下午的话，我就不去了，我们还要去选面料，你记得多安排些热搜上去。卞姐那边一直拒绝也挺不好意思的，就从她手下挑几个和傅雪彤风格类似的小花，让她们也去参加活动吧，妆造和礼服都弄得精致点，费用从我账上出就行。”
黎棠脸上挂着笑，脑袋晃了晃，尤其是说到最后那句“从我账上走”的时候，竟隐隐有点暗爽。
以前看那些言情剧里的霸总花钱大手大脚，还觉得挺油腻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也能成为那种财大气粗的“大款”。现在想想，要是自己有那么多钱和权力，估计也得变成个大庆油田。
——毕竟花钱的感觉是真的爽啊！
把所有事务都安排妥当之后，黎棠便潇洒地溜之大吉了，只留下卓然在那儿继续辛苦地规划行程。
而等到卓然好不容易忙完所有事，正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一看到手机上黎小姐转过来的那个后面缀了好几个零的大红包，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浑身的疲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不用说了，这个牛马她当定了！谁都别想跟她抢！！
……
工作室里。
此时，楚玉沉正抱着乖乖吃着糖的童童，一只手飞快地在ipad上写写画画着。
黎棠则慵懒地躺在戚蕴的腿上，刚打了个哈欠，就听到戚蕴用一种颇为微妙的语气说道：“她真的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而且……她又为什么和童童待在一起就能清醒很多？你不觉得这事挺奇怪的吗？”
“虽然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不过你也能看出来她现在确实是清醒着的呀。”黎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既然这个办法有用，那暂时就先让她一直保持这样嘛，这叫防范于未然。而且玉沉估计也是想着趁着现在清醒，赶紧把想好的设计稿画完吧，不然万一什么时候这办法失灵了，她又开始犯病……到时候又画成婚纱可怎么办呀，对吧？”
戚蕴满脸狐疑地低下头看着她。
黎棠的表情变得更加无辜了。
她确实没办法跟好友解释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啊，总不能直接告诉戚蕴，其实大家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小说里的角色，自己现在已经觉醒能够看清这一切了，可楚玉沉还没觉醒呢，所以仍旧被剧情操控着，只有和这个小道童待在一起，才能不受那股无形力量的控制吧？
——这也不现实啊。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时候，楚玉沉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黎棠熟稔地伸手拿过她的手机，一看，果然是楚毅发来的消息。
楚毅：【务必把黎棠带到今晚这个地方，最好鼓动她来参加。】
楚毅：【（地址）】
黎棠：“。”
这地址……不就是她上午才说过不打算去的那个小红毯活动现场吗？
这么看来，既然楚毅蓄意要引她过去，莫非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打算今晚动手？
思索之际，她手指已经迅速在屏幕上敲击，给卓然发去了自己准备参加晚上红毯活动的消息。想了想，又特意叮嘱，要安排自己走红毯的顺序排在傅雪彤和郑明歌之后。
收到卓然表示都已安排妥当的回信后，黎棠才模仿着楚玉沉的语气，怯生生地答应了楚毅。
“……真的要去？”
戚蕴看着她回复，不禁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太危险了？那个楚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安好心，你晚上过去，万一他使出什么阴招怎么办？就算提前防范，也难保他不会使出像之前那样的手段。”
“放心啦，我又不傻。”黎棠蹭了蹭戚蕴，便打开聊天软件，挨个给重要的人发消息。
她先给盛淮翊说了这件事，那边没有立刻回复，可能还在忙。接着又把这事告诉了黎瑾轲，三哥倒是直接秒回，还表示已经加派了保镖去那里提前勘察巡逻。
而见她似是开始安排，楚玉沉不由纠结了一下，欲言又止：“棠棠，我……”
“没事，你就不用去了。”黎棠头也不抬地打断她，“你和童童就待在家里，到时候如果楚毅问起来，我就说是我不让你出门的。至于蕴蕴……”
——“我跟你去。”
不等黎棠安排，戚蕴就毫不犹豫地接了话，顿了顿，又淡淡地说：“你放心，我到那边什么都不会做，只听从你的安排。”
虽然戚蕴可能还不太清楚具体状况，但她知道今晚肯定会出事。
自己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也不一定能帮上大忙，可让她眼睁睁看着好友陷入危险，那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要陪同好友一起，这样心里至少能踏实些。
对上好友那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黎棠忍不住笑了，也不再坚持：“好，那我们一起去。”
……
黎瑾轲做事十分细心周到，直接安排了他手下几位经验丰富的老牌化妆师和造型师过来，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至于红毯的品牌方那边就更好沟通了，毕竟只是临时增加一个人而已，而且增加的还是黎棠这样背景雄厚、在民众中好感度颇高的小花，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于是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妆容、造型、礼服等所有相关事宜都已准备妥当。而此时现场哪里还有品牌方的工作人员在忙碌，无论是四处巡逻还是暗中站岗的，早就全都变成了黎棠这边安排的人，各个环节都布置得格外小心谨慎，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因为有自己的团队精心操持着，所以黎棠不用跟其他人挤在同一个化妆间里。她和戚蕴安安静静地待在VIp室里，只等报幕通知就可以上场了。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在现场看你走红毯呢，感觉还挺奇妙的。”
为了搭配黎棠的装扮，戚蕴那头不长不短的头发被扎成了带有几分凌乱美感的马尾。由于平时偶尔会去健身，身材看上去要比黎棠略显宽阔一些。只见她身着浅咖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西装，深咖色的西装裤将她那精瘦的腰肢束了起来，腰臀比例既展现出女性的柔美，身上的衣服又恰到好处地修饰了精致的颈肩部位，整体显得更为利落飒爽。
黎棠忍不住眉眼弯弯地打趣道：“戚大小姐见过那么多人走红毯，应该都没什么兴趣了吧？”
戚蕴一边帮黎棠整理着胸前礼服上的装饰花，一边轻声笑了笑：“那能一样吗？这可是我宝贝棠棠参加的红毯，在我心里那自然是最特别的。正好趁着你那位不在，我还能趁机‘挖挖墙脚’，代替他来给你做个伴呢。”
黎棠顿时被逗得差点笑出声来，朝她翻了个白眼：“就算他陪我过来，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穿同款礼服呀，那可是闺蜜装，意义不一样的嘛。”
偷偷“挖墙脚”的那种快乐，她还真是不太能理解。
而一想到盛淮翊到时候看到这一幕，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戚蕴顿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觉得我这身挺好的。”
她可还记得在庄园里，盛淮翊躺在黎棠腿上的那一幕呢。
她才不信盛淮翊当时没发现自己，可能刚开始她还因为觉得打扰到他们，自己挺丢脸的而有些不好意思，可后来回过味来，便笃定盛淮翊绝对是故意那样做，好让自己看到的，甚至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还故意挪动了身体，不就是为了让她发现吗——呵，阴险：）
就在黎棠满脸狐疑地看着她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黎棠，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个男人的声音。
戚蕴的脸色一沉，立刻站起身下意识挡在黎棠身前，同时伸手抓起了一旁的玻璃瓶化妆品，目光冷冽地盯着门口，只等男人一进来，就直接把瓶子砸过去。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门口，压低声音问道：“保镖呢？”
黎棠也小心翼翼地轻声回应道：“我让他们在外面候着了，如果来的是楚毅，就先不用拦着，直接把这儿包围起来，然后通知盛淮翊和三哥。”
所以此刻门外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其实一开始黎棠是想着，如果楚毅靠近这里就直接把他拿下，然后押送去盛淮翊那边。可转念又一想，楚毅既然能折腾到现在，说明他身上的主角光环还没彻底消失，甚至听盛淮翊的意思，他好像又傍上了更厉害的靠山，甚至厉害到连盛淮翊都暂时需要谨慎对待的程度。
与其贸然行动，要是万一没控制好局面，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把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拾，倒不如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瞧瞧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也不迟。
见黎棠一副不动声色、胸有成竹的模样，戚蕴便明白她心里肯定是有底的，原本那紧皱的眉头顿时就微微松开了些，知道自己只需要配合就好。
门外的楚毅还在不停地敲着门：“怎么，折腾我的时候，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现在就怂了？”
黎棠却依旧神色淡定，稳如泰山：这能叫怂吗？这明明叫战术性躲避：）
可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没坚持一会儿，门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不过这也在黎棠的预料范围之内，她表面上装作镇定自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可藏在裙摆下捏着裙摆的手心里，早就准备好了防狼喷雾——里面兑了工业辣椒精、风油精还有墨水，是她的独家特制配方。
戚蕴反应敏捷，瞬间就躲到了化妆镜旁边，双手则换成紧紧握着一旁椅子的扶手，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前倾。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情况不对，就立刻抄起椅子砸过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楚毅。
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靠墙站着。只见她身姿婀娜，轻纱之下隐隐露出一点精致的下巴和饱满的红唇，恰似一朵怒放的玫瑰，既充满了魅惑力，让人忍不住想多瞧几眼，可又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一看就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五分钟。”
女人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随着她朱唇轻启闭合，还能隐隐瞧见俏皮的虎牙，反差感十足，“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和我们亲爱的小天使说话，五分钟之后盛淮翊就会赶过来。到时候，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黎棠：“。”
即便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很危险，她的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在她身上轻轻停留了片刻，直到听到盛淮翊的名字传入耳中，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难道，这就是那位陶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