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拎着一个食盒上了齐国公府的马车,很是高兴的对自家公子说道:
“今日掌柜特意留了新鲜的碧玉糕,拿回去给娘娘看看,肯定高兴。”
所谓碧玉糕,是用蒸熟的山药、糯米粉、白糖与绿茶粉,成品口感软糯。
汴京的达官贵人们,喜欢配着清茶品尝碧玉糕,滋味十分美妙。
马车主位上的齐衡,靠在后面椅背上, 一副失恋了的模样。
刚刚小桃走了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小桃是过来替明兰拒绝了他的爱慕。
明兰派小桃过来的意思,是希望齐衡把心思放在科举上,莫要为儿女之情耽误时间。
假如齐衡能够理解明兰的意思,将心思放在科举上,也许还能对自己的婚姻之事有一点点发言权。
只可惜恋爱脑的他,只是因为明兰拒绝自己而感到懊恼,却不反省自己莽撞的行为是否会给明兰带来什么困扰?
齐衡在马车上自嘲道:
“有些人过惯了顺遂日子,便觉得自己金贵无比,殊不知旁人并不将其放在心上,送出去的东西,转眼就被抛给了他人。”
齐衡乃齐国公独子,父亲官居正一品齐国公,母亲更是柴皇后族人郡主娘娘。
所以齐衡自幼被众人捧着,汴京的勋贵豪门姑娘对他都是满心爱慕,希望能够嫁给他。
所以齐衡虽然没有和别的姑娘恋爱过,但他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如今没想到,在盛家的庶女明兰这里碰壁了,心中满是难过,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我还觉得人家是害羞,其实,人家不过是不喜欢你。”
此时的小公爷,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心追求的姑娘,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于是心中满是难过,难以释怀。
齐衡说出这些话,表明他确实是恋爱脑,没有考虑身份的差异,没考虑嫡庶差异。
可惜更何况是在大周朝这种封建社会,就显然不切实际。
齐衡只是单纯享受喜欢对方的感觉。
他全然未考虑两人身份问题,日后会面临何种困难。
到底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太过单纯。
齐衡的书童不为,一听就猜出是明兰给齐衡说了些什么,连忙安慰道:“小公爷,您可是齐国公府独子!
六姑娘不过是一个庶女,怎么可能瞧不上您?”
言下之意,明兰是因为两人身份差距知难而退。
可小公爷却反驳道:“为何我非得让人瞧得起?难道庶女就不能瞧不上我吗?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这齐衡对于他和明兰的感情之事,甚至不如自己的书童看得透彻。
…
宁远侯府。
小秦氏正在谋划一场针对顾廷烨的阴谋。
顾府前厅,顾老侯爷正冲着小秦氏发着脾气。
“通汴京城,你问问?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无论这帮孽畜闯下什么祸,你总是包庇纵容、一味哄着,甚至还帮他们来蒙骗我。
若不是我当场撞见,还不知你要用多少体己钱,去替这孽畜填补窟窿!”
这边厢,千春楼的人上门讨账,声称顾廷烨在楼中饮酒吃饭赊了账。
“南曲戏班子特约演员”小秦氏摇着团扇很是专业的表演道:
“不过百八十两银子的事儿,我替二郎给了便是。
老爷莫要怪二郎…”
此时的小秦氏,早已立好了 “慈母” 人设,一副总是用私房钱替 “混账儿子” 还债的模样。
顾侯虽然在训斥,但话里话外,也暗含着对她贤良淑德的认可。
小秦氏还假意帮顾廷烨说话,既巩固了自己在顾侯心中的好形象,又能让顾廷烨觉得她在维护自己,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小秦氏这般处心积虑,是要让顾偃开愈发厌恶顾廷烨,为日后扶持自己儿子顾廷炜继承侯府爵位。
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出这笔冤枉钱,盘算着让顾廷烨来背锅。
小秦氏的第一步,便是找理由将准备去盛家书孰上学的顾廷烨叫回来。
借口是自己亲手做了琼叶糕,让他带去盛家。
自小被小秦氏捧着的顾廷烨,此时此刻还未怀疑过他这位继母。
哪怕是要迟到了,他依旧老老实实赶回了宁远侯府。
接着被提前安排好的向妈妈佯装有事,急匆匆地 “偶遇” 顾廷烨,还故意表现得支支吾吾,透露千春楼讨债的消息。
有些搞笑的是,向妈妈和丫鬟用来吸引顾廷烨注意的借口,居然是去将千春楼讨债的人赶走。
应付千春楼的人有侯府奴仆小厮,哪用得着这些柔弱的女眷们动手?
很明显小秦氏根本无意赶走讨债人,就是为了吸引顾廷烨去前厅而已。
一见到顾廷烨,千春楼伙计立刻捧着账簿凑上前,恳请他速速销账。
“二公子,这本子上的账,您看下给销一下?”
顾廷烨自然不愿意承认:“我刚回汴京没两月,很久没有去过千春楼,怎么会有赊账?而且不过就是百来两的银子,我犯得着赊账吗?”
顾廷炜站出来质疑道:“我前几天去金凤阁喝酒,还是二哥哥替我还的账!这千春楼二哥哥怎么可能会欠账?千春楼怕不是来讹人的吧!”
小秦氏闻言偷偷瞥了自家儿子一眼心里暗骂。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伙计却指着账簿反驳:“您看,上面清楚写着‘宁远侯府顾家二郎’,还有您的宝印呢!
您家大业大的也不差这些银子,何必为难小人呢?”
顾偃开文言指责儿子顾廷烨破口大骂:“你这混账说是去读书,却整天胡作非为,还惹出这么一档子事!”
可顾偃开却固执地训斥顾廷烨,自然不是。真的觉得是儿子做的。
他明知顾廷烨被冤枉,却仍坚持训斥。
一方面是为了敲打自家儿子,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保全顾家四房五房弟弟的面子。
在顾偃开眼中,二儿子顾廷烨有的是钱,用他的钱平息事端、保全家人颜面,似乎并无不妥。
顾廷烨心里清楚,这笔账八成是四房五房的两位叔叔或堂弟所为。
父亲如此冤枉自己,怕是为了保全四房五房,两位叔叔的面子。
果然如同公明钱弟说的那般,有些人看不得他好。
顾廷烨二话不说,当场按下指印与账簿比对,“看看这像我的吗?四房五房哪几个,他们出去喝花酒找官妓,都报的是我的名字!”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金色卡片拍在桌子上,“只可惜现在我不傻,我这卡片,可以在广云台、金凤阁、松竹馆、潇湘苑四大青楼挂账免单!
我倒是想问问,我不去这4家不花钱的,跑去千春楼做什么?”
伙计仍不依不饶,“或许是二公子是醉酒后按的手印,所以才模糊不清。”
顾偃开眼看儿子要将事情揭破,立马对他指责道:“为何伙计不指认别人,非得指认你?还不是你平时胡作非为放浪形骸?”
可顾廷烨年轻气盛,怎肯平白受冤?
他有些玩味的看向这个所谓千春楼的伙计。
“我最近就参加了一场宴席,前两天镇海侯在樊楼请我吃酒,根本无需我结账!
如今你千春楼,却来找我销账,真是有趣的紧!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确定是我去的千春楼吗?”
“二公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就是你来的千春楼!”伙计咬牙点头道。
顾廷烨站起来微笑着拍了拍手掌。
“既然你那么肯定是我,正好我认识汴京东厂的指挥使名叫顾千帆,想必他应该有兴趣帮我查清楚这件事!”
原来前两天,回到汴京的徐子建在樊楼宴请一帮好友。
宴席上,徐子建提醒顾廷烨,“今日赴约,到樊楼喝酒!回头怕是有人会针对你!若是遇到麻烦,便去找东厂指挥使顾千帆…”
千春楼的伙计,听到顾廷烨认识东厂的人,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若是被东厂的人抓去审问,自己难逃一个诬告罪!
他声音颤抖的求饶道:“二公子,兴许是小人记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顾廷烨对于处置一个伙计没有多大兴趣。
他得意的看向自家父亲,“父亲大人不知道您怎么看?要不要让顾千帆堂兄查一查?”
顾偃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千春楼伙计说道:“来人,把这个人赶出去!”
顾千帆当年被五房赶出去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因为兄弟情面,他不好过多干预。
若是让顾千帆掺和进来,四房五房冤枉顾廷烨的丑事必定会被揭露出来,这是顾偃开不愿意看到的。
他指着一脸自得的顾廷烨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上课吧!莫要在这里碍眼…”
顾廷烨见父亲服软,笑着抱拳行礼:
“父亲如此我便去读书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阿猫阿狗来我顾家,说我欠钱不还!那我可就真的找顾堂哥去了…”
顾偃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快滚吧…”
顾廷烨神清气爽的走出了顾家,这么些年他被冤枉了无数次,这次难得可以昂首挺胸走出顾家。
真是爽!
小秦氏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手里团扇柄被她折断了,也没注意到。
没想到精心谋划的这么一场局,就这么轻松的被二郎化解了。
虽然同样挑拨了他们父子关系,但是有了五房那个庶子顾千帆给二郎撑腰,以后想对付他怕是不容易了。
更何况,那个难缠的镇海侯徐子建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