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生气的是我才是！”景泰蓝双手叉腰，骄蛮地看着帝皇龙，“我允许你看我的经历了吗！你这种行为叫偷窥，犯法的知道吗！！”
“是啊是啊！”
方鸿在一旁跟着点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来没听帝皇龙提起过她的这个能力。
“你没用能力做些奇怪的事情吧。”
迎着方鸿的目光，帝皇龙——心虚了！
“你做了什么？！”方鸿抓住帝皇龙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就……就……你衣服啊摆在那里，我不小心碰到了。”帝皇龙眼神飘忽。
方鸿松开了帝皇龙的肩膀：“什么啊，你看我外套的记忆干什么？”
“内……内衣。”
帝皇龙小声说道，高傲的头颅也垂下来。
“……”
沉默，是现在的方鸿。
“你喜欢就好。”许久，方鸿吐出几个字。
“咳。”景泰蓝咳嗽一声，继续说话，“不过，既然你看过我的经历，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曾经看见，有很多真心爱护景泰蓝这一器物的匠人，我想，即使是为了他们，我也要将景泰蓝发扬光大，传承下去。但另一些人却肆意破坏、仿造、倒卖景泰蓝，他们玷污了这一神圣艺术。所以我又想，与其让景泰蓝器物被财权污染，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诞生在这个世上。”
“但这样的话，对那些爱护景泰蓝的人很不公平，他们的全部努力都会白费。”方鸿说道。
“可是，与其眼睁睁看着景泰蓝被人践踏，还不如让自己和器物本身一起消失。”景泰蓝赌气似的喊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懂！”
帝皇龙回应景泰蓝。
“你连自己想要表达什么都不清楚，又想要保护又想要消失，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我……”
景泰蓝为难地咬着指甲低头沉思。
半个时辰过后。
“可以了吗？”帝皇龙问道。
景泰蓝依旧低头沉思。
“周师傅即使身在病榻，仍坚持工作，我能看出，他很想完成那个宝瓶。帝皇也是这么想的吧，要不要一起来帮助他？”方鸿出声问道。
景泰蓝犹豫：“我……考虑考虑……”
方鸿可不打算给她犹豫的时间，他一把抓住景泰蓝的手腕，另一只手牵住帝皇龙的手。
“跟我走！一边走一边说。”
走在回石头屋的路上，方鸿问道：“景泰蓝，你现在在想什么，说出来，我和帝皇龙帮你判断。”
“景泰二字，是个祥和的字眼，其中包含着‘家和万事兴’的和谐寓意。”景泰蓝犹豫着开口，“但是，生产它的匠人却因它而性命遭愧，失去尊严，颠沛流离……我配不上景泰蓝这个名字。”
“一些人拼尽全力的守护，另一些人却好不珍惜地破坏，我为他们感到不值，景泰蓝这种东西干脆不要存在就好了！”
景泰蓝发出崩溃的哀鸣。
“既然看不惯这些，就做些什么来改变，如果什么都不做，想象中的美好未来就真的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帝皇龙说道，“你不想他们受伤，那就自己承担起保护他们的责任！在事情真正发生前就畏首畏尾，自己幻想很多种不可能发生的可怕状况，根本毫无意义！”
帝皇龙的语气越发严厉。
“你不忍心技艺失传，却仍自我封闭，一直自怨自艾，太懦弱了！曾寄希望于你这种人，是吾想错了，从现在起，景泰蓝这一技艺由吾来守护，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消失就去消失好了！”
帝皇龙说完，一甩手离去，将方鸿和景泰蓝落在后面。
“她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景泰蓝不可思议，“是我错了吗？不行，不能被他用话语牵着走，我要自己想想。”
景泰蓝抓着手里的法杖，愁眉苦脸，不小心撞到方鸿的后背。
“啊，对不起。”
“没事，”方鸿摆手，“走，去吃饭吧。”
“你……不去找帝皇龙？”景泰蓝疑惑道。
“先吃饭，然后我打包点给她。”方鸿拉着景泰蓝进入酒楼，点上一大桌子菜。
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呢？景泰蓝记不清了，一直封闭在景泰蓝之境中，如今望着这满满一大桌美食，口腹之欲一下子涨了上来。
“你热爱景泰蓝吗？”方鸿突然问道。
“那是当然啦。”景泰蓝嚼着食物，“我就是因此而诞生的。”
“是吗？”
方鸿将景泰蓝重点关照的几份菜推到她面前。
“铜胎为骨、珐琅为神、金丝为脉、烈火铸魂，六百年炉火不息，其成之日，通体深红，待高温褪去，便能显现出华美色彩，名铜胎掐丝珐琅，又名景泰蓝。”方鸿旋转着手里的陶瓷茶杯，“帝皇龙教我的，我还记得。”
景泰蓝愣住了，手里的筷子悬在空中。
方鸿继续说道：“她很喜欢景泰蓝，甚至编出那种偷窃的事情来。她不想景泰蓝就这样消失，不仅是因为它的美丽。”
景泰蓝静静的听方鸿说话。
“仔细想想，在漫长的时光中，与景泰蓝有相似遭遇的少吗？有的不值得传承，有的不应该被我们遗忘。景泰蓝，要爱具体的人，而不是执着于命运和遭遇。”
方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留下一个钱袋，“你继续吃，我去打包一些饭菜，不妨在这座城里好好看看。”
回到石头屋，方鸿拎进来的美食飘香，小幺妹馋得直流口水，围着方鸿转，方鸿将饭菜交给她，她兴高采烈地往桌子上摆。
而帝皇龙坐在周师傅对面，愁眉苦脸。
她的水平只能说是尚可，要做出上乘的景泰蓝瓷器还差点意思，从她送给方鸿的瓷盘就能了解。
如今情况下，她也只能指出些瑕疵，周师傅大病未愈，就算是日夜赶工，宝瓶也完不成了，要是景泰蓝在这里，情况无疑会好上许多。
“周师傅，我也对景泰蓝有兴趣，能教教我吗？”方鸿盘腿坐在帝皇龙身边。
周师傅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方鸿。
“你在干什么！”帝皇龙肘了下方鸿，都这个时候了还来添乱。
“想学？我教你啊！”周师傅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