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的眼睛，黑色的是它的瞳孔，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我就想笑。”李淳泽收了铜镜，开始催促。“行了，准备好了就把你的刀扔下去吧。”
沈玉堂把三钱拿在手里，有些不确定。“就这么扔下去就行了？”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李淳泽看他一眼，不解道，“有着器灵在，不比你我能力强？我们就老实坐在一旁别打扰人家就行了。”
“主要是三钱，他目前处于沉睡状态，前辈，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李淳泽有些不耐烦了。“是！你想的不错，倘若进入灵瞳的那刻，他还没有恢复本体的话，那就是会成为一滩灰。但是与之相反，如果恢复本体经历淬炼之后，那就是能战胜一切的神兵。”
“确实该担心，但是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赌？赌他有灵性赌他会恢复本体赌他能成为神兵！”
“都到现在了，已经开始心疼他了？你早干嘛了？对，你早些时候试图跟他沟通了，但是他愿意理你吗？”
“他不愿意，你又不狠心，那你说怎么办？
那你就让他永远沉睡，别淬炼他，书也就这么扔着，你的师尊是兄弟们也别管了。”
李淳泽的话一点情面也不留，一句比一句重，像一记记闷锤，敲得沈玉堂弓了腰低了头。
“果断一些，你做事能不能果断一些？”李淳泽转头过来看他，眉毛蹙成一团，语速也越来越快，明显已经动了气。“我算是发现了灵性强对于你来说真不是好事。”
“你这前怕狼后怕虎，做什么事都追求尽善尽美…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李淳泽抬手指向他的心口。“心太软不一定是好事，做不出取舍，分不出轻重不知道舍与得。”
“你终将一事无成！”
李淳泽把对方推的一个踉跄，说完也不管沈玉堂反应，倒像是把自己气着了，扭头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沈玉堂被说的喉口发紧，一句也应不上来。
他知道自己有问题，只是从来没有勇气去梳理，去面对。
直到现在，被刚认识不久的前辈。敞开来明明白白的，把问题甩在他的眼前。
他觉得无地自容。
他不该是这样的，但是成长的过程中，他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就成了这样，他只知道不对，但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他想在南天门专心修炼，修为大成后衣锦归家不敢去迎接自己的改变。
于是自欺欺人。
对他人包容，对他人的过错包容，好像这样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包容现在的自己。
“一事无成啊…”沈玉堂声音哽咽，低声喃喃。“那怎么能行呢，起码…最起码也要做成一件事。”
他抬手运灵，将三钱包裹住，搭上一节梧桐枝，缓慢向灵瞳送去。
“三钱，此番淬炼，多有辛苦，但是与你我而言都是一个契机，我知道淬炼如同锻体重造，也知你已不再信任于我，不论是修为还是心智，我都远不能及作为你主人的一个标准。我不是一个好的主人。”沈玉堂轻声诉说，眼眶已经发酸。“此次机会难得，重造也意味着能重定契约，如果你能听见，淬炼之后…我沈玉堂自愿与三钱解契，你是神兵，不该石化蒙尘，是我的错。你本不用依附于我，而我能成为你的主人也完全来自于书上的提示，若不是…你本就不必遭此一劫。”
“等你再次醒来之时，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我…我自然会努力变强，只愿有一天…能有和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天。”
三钱随着他的话语缓缓下落。进入岩浆的那一刻，沈玉堂忽然察觉到心中有一处连接被断开了。
他难免心痛，但也知道这是三钱的选择。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阿补当初说的是有多委婉，原来根本不是三钱不信任他，而是他自己不配。
他落魄地盯着三钱消失的地方，许久移不开目光。
直到身后有一个声音把他唤醒。
“看来你是做好决定了。”李淳泽幽叹，“虽然于我们当下的状况来说，你的做法相当不明智。”
沈玉堂沉默不语，他自然没有忘记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但是让三钱经历淬炼还要再次为他所用这件事，他实在有愧于心。
“对不住…前辈…”
“不用。”李淳泽打断他，“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本来我带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利用你手上的仙器，你自然有拒绝的权利。”
“那师尊他们…”
“知道是你师尊，但是那也是我要急于去求证的人，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
说完盘腿坐下，即刻入定。
沈玉堂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宽慰自己，但是前辈都这么说了，那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拖前辈后腿。
于是在李淳泽周围布下结界法阵，自己也拿出双耳琳琅和随身携带的炼器炉，为接下来的路，做物质准备。
之前就发现这里的火系灵力弥漫，虽然对他本身修炼来说不是特别友好，但是用来炼丹炼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这种纯度的火系晶石能够大大提高成品率和成品质量。
沈玉堂就地取材，很快就投入到了各种器物的升级炼制当中。
虽然灵植药材一类他带的不多，但是好在还有双耳琳琅，如此下来除却炼制了一些小型法器，回灵丹的缺空也补全了。
等到李淳泽入定结束时，沈玉堂的乾坤袋已经装得鼓囊囊。
李淳泽看他这么快就恢复了精神，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还行，我还以为就你这调性一蹶不振，好靠你大师兄来疗愈呢。”
沈玉堂没想到这个时候李淳泽竟然还调笑他，默默收拾着器具不吭声。
“开玩笑开玩笑，你能这么快支楞起来我也很高兴，”李淳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这样也省得我给你做思想工作了，准备好吧，非常不幸地通知你，即便你手里没有神兵，最终还是你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