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若是能够得此真相,眼下她最大的难关,便已是能够被解除。
……
翌日。
容枝枝是被朝夕叫醒的:“夫人,二爷回老家,没找到陈氏夫人,又听说自己的儿子出事,便赶回来了。”
“这会儿正是在外头闹着要见您!”
不必想,容枝枝都知道,这个小叔子来找自己,是做什么的。
果然。
出去之后,沈砚明开口便是问责:“大嫂,大哥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将宏哥儿从监狱里头救出来?”
“宏哥儿那么小的年纪,就是犯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律法都给机会,允许花钱赎过,你们为何对他弃之不顾?”
容枝枝听了,倒也不说话,只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水。
见着她这模样,沈砚明有些急了,上前一步。
却被朝夕拦了下来:“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对我们家夫人动手不成?那你可是要想清楚,夫人是什么身份,你如今又是什么身份!”
说起身份,沈砚明也是尴尬,从前他只是一个小官,如今倒是好,小官都够不上,成了一介白身了!
他开口道:“我没有想与大嫂动手的意思,我就是看大嫂不理我,有些心烦,想离近些说罢了!”
朝夕:“那还是不要离得太近吧,毕竟男女有别,二爷您也应当知道避嫌才是!”
沈砚明只好站在原地,气冲冲地看着容枝枝:“大嫂,你说话啊!”
容枝枝终于抬眼看他:“你还当我是你大嫂?”
沈砚明一噎,不明白容枝枝这话从何而来。
容枝枝淡声道:“你进门之后,未曾见礼,甚至未曾打个招呼,便冲着我大呼小叫,这便是你对待大嫂的态度?”
沈砚明面皮一抽,自知理亏。
“我……我那也就是太担心宏哥儿了,这才……”
容枝枝:“他有什么可担心的,需要你着急这一时?你住在监狱里头,狱卒也不会害死他,念及他是首辅的侄儿,想来还会特意关照他。”
“你若当真是挂心你的孩子们,当真是个负责的父亲,你当初都不该离开京城回到老家。”
“你本就是心里只有你自己、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之人,现在又在装什么慈父呢?”
这些难听的话,容枝枝本来是不愿意说的,只因这些话应当是长辈教导的,长辈尚在,她不该如此逾越。
可想想祖母的身体,想想公孙氏的性子,再想想沈砚明这会儿对自己不敬,她觉得也该到了自己说的时候了,毕竟长嫂如母。
沈砚明噎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枝枝。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温和,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大嫂,有朝一日会对自己将话说得如此难听。
“大嫂,我只是……”
容枝枝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想着京城有你大哥,什么事儿你都可以丢给他。”
“你只是觉得,不管你一家惹出了多大的事情,也有你大哥给你收拾烂摊子,给你兜底。”
“所以你肆无忌惮,不管自己的孩子就罢了,我听说当初就连辞官,你都不是亲自去办的手续。”
“沈砚明,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几岁了?为什么能如此幼稚?你是真的脑子受限长不大,还是你有意在放任自己不长大?”
沈砚明叫容枝枝这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只因容枝枝虽然是他的大嫂,但是实际算起来,他的年纪比容枝枝要大几岁,这会儿被一个年岁比自己还小的人,说自己长不大,他心里自然是尴尬。
他黑着脸道:“大哥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已经是想明白了,既然容枝枝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那自己还是与大哥谈好了,到底他与大哥才是亲兄弟,容枝枝不过是个嫂子,不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也并不奇怪。
容枝枝淡声道:“你不必找你大哥了,此事你大哥与我是一个意思,沈宏你想不想救,你自己决定。”
“若是要救,你自己拿银子去赎人,相府不会出一分钱。”
沈砚明听到这里,有些难以置信:“大嫂,你明知道我如今已经没有官职在身了,我如今连俸禄都没有,我哪里有银子去赎人?”
况且沈宏犯下的罪过,还有些大,自己要把这个不孝子赎回来,要花的还不是小钱。
容枝枝:“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作为父亲,既然是你的儿子,你要自己想办法,自己权衡。”
沈砚明觉得就是容枝枝从中作梗。
没好气地问道:“你骗我是不是?我大哥怎么可能不管我这事儿?不过就是一点银子罢了,我大哥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就是沈家那些平日里没什么来往的族人,大哥每年都会给他们送一些钱,我是他的亲弟弟,我儿子遇见这样的麻烦,大哥会舍不得出钱?”
容枝枝盯着他,正色道:“所以你也应当明白了,你大哥并不是缺这点钱,他只是觉得,沈宏做的事错的太离谱,他不愿意管,不愿意将来有人又被沈宏所害!”
沈砚明厉声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只不过就是因为与他祖母之间有些矛盾,才一时间犯了糊涂,你们何至于要将他说得这样十恶不赦?”
“他一定会改的,他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容枝枝反问道:“孩子?我且问你,谁家的孩子能想到借着寿宴给祖母下老鼠药?又有几个孩子,会在祖母毒发之后,想到栽赃我?”
“我再问你,婆母这些年,对沈宏没话说吧?一直是宠着纵着,且不说婆母这样教养孩子对不对,可但凡有几分良心的孩子,总会记得祖母几分好。”
“寻常的孩子,便是因为一些事,无法继续做好祖孙,也断然不会想到去杀人吧?我倒是想问问小叔子你,为何这样自信,觉得他能改?”
沈砚明叫容枝枝问的也心虚。
他的孩子做出这种糊涂事,他哪里会不生气呢?他极是费解!但是想想那毕竟是自己骨肉,且母亲也没事,他当然是想着能保住对方是最好的。
只是见着容枝枝那甩手掌柜的模样,他也实在是生气。
便怒道:“我看你就是因为记恨宏哥儿当时想将事情栽赃给你,才故意撺掇我大哥不管这事儿!外头都说你是贤妇,我看你分明就是搅家精才对!”
“从我大哥娶了你,我们这个家就没有安生过!如今就连我大哥的名声都被你害了,外头都在说我大哥为了你,自私自利,连国家利益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