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琪本来也往那边凑，想瞧瞧神仙酒，猛地瞅见这幕，也被惊住，退了回来。
李前到不甚意外，并不出奇，靠近大荒的地界，风气相当开化。
当然，人和异类共存，最根本的原因是，这里有着强大的修行势力坐镇。
能够进入镇中，活跃在附近的异类，全是友善的异类。
不友善的，那就是荒族，是妖魔。
他走向街边的算卦摊位，这会儿没人围着。
“仙风道骨，老神仙道法高深啊。”
李前停在摊位前，朝摊位后的白须老人抱拳，相当客气。
白须老人颇为怨恨地瞅了眼白毛老猿那边，闻声才回过头，看到客人在前，清癯面庞显露惊愕，又立刻露出笑容。
“当不得当不得，老儿微末道行，算不得高深，公子谬赞。”
李前看向旁边的旗帆，上面写着‘一挂问尽人间世，三枚铜钱定祸福’。
“嗨嗨，都是胡言乱语，叫公子见笑。”
白须老人连连摆手，非常谦虚，快速将幡子卷了起来，一副就要收摊的样子。
李前摸出三枚铜钱，放在了桌面。
白须老人胡须动了动，盯着铜钱迟疑，收摊的动作微顿。
略微犹豫，他又坐下来，但未展开幡子，重新悬挂，看向李前问道：
“公子想知道什么？”
“此行是否顺利。”
“好嘞。”
白须老人没深入追问，抓起三枚铜钱塞进龟壳，双手捧住上下左右摇晃。
铜钱在龟壳中叮叮当当碰撞。
好一会儿老人停下动作，龟壳一面开口朝下，三枚铜钱依次掉落。
第一枚铜钱旋转踉跄，刻着‘天丰通宝’一面朝上。
第二枚铜线无字一面朝上。
白须老人紧盯第三枚铜钱。
第三枚铜钱落于桌面，旋转，最终竟立住了。
“这是何意？”
李前挑眉发问。
白须老人抖着手捋了把胡须，瞅瞅李前，又看看铜钱，尴尬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公子贵不可言，所求之事甚大，小老二不能解惑，惭愧惭愧。”
老人摇着头，迅速收摊，匆匆离开，消失在人流中。
李前并未阻止，他只是观测到该人比较特殊，精神、气场等异于常人，肯定有法力在身。
而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这座小镇的法师难说目的是什么。
李前重新收起三枚铜钱，揣进兜里。
现阶段总署资源匮乏，铸造的铜钱却也掺了些铜。
“看看这个！”
陈思琪跑了回来，衣裙翩翩，她发丝上多了顶色彩鲜艳的羽冠。
“不错。”
李前搭眼，然后评价。
羽冠采用各色禽类翎羽制作，长短相仪，颜色相配，两侧各垂落珠串，随步伐轻晃，制作相当精致。
陈思琪相貌、身材本就出众，藕色衣裙如雪莲覆体，肌肤更甚的白皙。
此刻头顶色彩，平添几分异样的妖异与神秘，看过来时眸含秋水，波光晃荡，颇为勾人。
李前却面无表情，十分平静的点评，真的在观察羽冠。
陈思琪撇了撇嘴，想要低头看向脚尖，做委屈状，但未成功。
她没看到自己脚尖。
如此，她面上又露出得意，恢复笑意，背着的手换到身前，提着一件彩色物事。
那是一件羽衣。
由一根根纯白，乃至半透明的羽毛编织而成。
陈思琪亲自为李前披在身上，阳光下熠熠生辉，纹理清晰，整个人俊朗非凡。
“嘻嘻，也很好看！可惜没有相机。”
陈思琪拍手叫好，前后转悠欣赏，很满意。
繁华的大街上，摩肩接踵，两人却旁若无人，而周围行人也似没有察觉，未被吸引，自觉避开。
李前的精神太高，一年多早就补满，再加上各种修行术式的研究，制造相应的幻境、改变认知轻而易举。
他看向陈思琪购买羽冠和羽衣的地方。
是一家临街的摊位，几只衣服下面拱起，漏出翅膀和尾羽的异类正在叫卖。
除了羽冠、羽衣等，还有羽毛笔，羽毛坐垫。
林宇挑了两个羽毛坐垫，送给陈思琪一个。
陈思琪满面红光。
之后，两人又在大街闲逛，直到过了正午。
“差不多了，我们进山。”
李前忽然说道。
陈思琪收敛活力，表情郑重，跟着李前离开小镇，走向外面大山。
她清楚李前带上自己的原因。
这里似乎跟大丽要打造的某件器物有关，而且上次还有人要抓自己。
之前逛街，是在钓鱼。
现在进山看看成效。
一走入山林，清凉之气扑面，压过山外的燥热，陈思琪冷静了，身体也紧绷。
“别紧张，目前没人追过来。”
李前说道，和陈思琪走进一处山谷，幽香怡人，谷中开满兰花。
找了块青石，两人对面坐下，李前便问道：
“最近修行怎样，有没有问题。”
他对极限超进化者们都很上心，偶尔遇见便问几句。
希望尽快出现一名真人，突破人之极限，为自己分担繁琐的事情。
陈思琪听到李前要考校自己，表情顿时垮掉。
仿佛上学的时候遇到老师提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裙边。
李前观察，询问，然后皱眉。
所有极限超进化者中，陈思琪算是进度最慢的一批，不久前才开始积蓄法力。
“此行结束后去赤霞山呆满三个月。”李前严厉。
“是。”陈思琪苦着脸应答。
当前极限超进化者人类根本不缺。
发现幻象空间，总署建立之后，选拔极限超进化者的标准也放宽。
目前全国有超70位极限超进化者，全球107位。
这个数字还在逐年增加，预计明年增长到120人，十年后可能超过500人。
超进化者寿命普遍较长，未来只会更多。
因此陈思琪的工作是可以替代的，且想要进步的极限超进化者不少，排着队呢。
陈思琪、雍蕙等，占据着先发优势。
现在却可能掉队。
“你们还是太放松了，或许需要集训。”
李前琢磨，总署完成初步扩张，得到大量土地、人口，正准备迁移更多现实精英。
而修行方面主要是科学院和李前亲自负责，进度却并不快。
接下来，李前指导陈思琪吐纳炼气。
新的练法较为简单，科学院希望降低术式到法师的门槛，练法也简练很多，自然练出的法力品质一般，需要打磨和积累。
时间推移，太阳下山，月光洒满山林，充塞山谷。
李前和陈思琪都停了下来。
一直等到现在，上次追陈思琪的那人都没出现。
李前的超感中也没找到相应的人。
倒是来了意外之人，呃，兽。
一只白毛老猿在谷外盘桓多时，终于走进了山谷，小心翼翼，三步一停顿，不敢发出声音。
同时竖起耳朵，想要听清谷中的交谈。
但是，交谈声忽然消失了。
白毛老猿心里发怵，但继续往前凑，却发现那两人没在交谈，一起看了过来。
人类女子似笑非笑，男子看不出喜怒，眼神平和，披着月光，带给它莫测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