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三个人才发现,韩轻舟一直都没有反应。
韩云深,“老二,你有啥想法?啥想法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跟爸说说。”
韩轻舟嘴唇嗫嚅了一下又抿直。
赵桂云瞪着眼睛等着他说话,看那意思又话说,结果他又不说了,这把赵桂云气够呛,“你看看你这好儿子,每次说话都像大便干燥似的,不痛快呀!
不是,嘴上是长痔疮了咋的?是不是说话疼啊?所以你才不想说?”
韩星河抱着他闺女肩膀直抖,他妈真是荤素不忌。
韩云深也忍着笑说,“你妈,你妈的……”
赵桂云大吼,“韩云深,你骂谁呢?咋不是你爹的?”
韩云深也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我,我的意思是你妈的话糙理不糙。”
韩星河也像高压锅冒气似的,呲呲呲的笑。
韩轻舟都无语了,心里那些惆怅被几个人愣是给笑没了。
“我要说我也想卖工作,你们会不会打我?”
全家一听这话笑不出来了,瞬间安静。
韩轻舟两只手一摊,“你看,我就知道。”
韩云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轻舟,爸不反对,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几个儿子里边韩轻舟是最有正事儿的那一个,韩云深不认为他是心血来潮,脑瓜子一热才有这想法的。
韩轻舟眸光平静,“爸,妈。
就像你们说的,我准备的很充分,不说有十成把握也有七八成。
我不想永远当个工人,就算没有高考这回事,我也想换份工作。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野心,以前种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想法。
工作了以后反而有了,是我的心野了。
可惜我文凭不够,小妹没来那封信之前,我就打算读一个好一点的夜校拿个文凭下来,然后再换工作。”
赵桂云好奇,真的是纯粹的好奇,她家老二主意正,工作的事儿她不担心,“你想换个啥样的工作?”
韩轻舟抿着嘴唇停顿一刻才开口,“我怕我说了你们会笑话我,我想走仕途。”
父子俩张大嘴没说话,其实是震惊的一时间失语了。
赵桂云惊讶的问,“仕途?是要做官的意思吗?我不太懂这个词儿。”
韩星河缓缓点头,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妈,你理解正确。”
这回轮到赵桂云无语了。
韩云深咽了一口唾沫,“那个,爸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感到惊讶。
没想到我儿子还竟然志存高远。
就是,就是这行业跨度有点大,所以我震惊住了。”
万万没想到,他二儿子竟然想当官儿?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办到呢?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讲已经超纲。
韩云深咬牙,“儿子,你别有顾虑,有理想有梦想是好事。
既然你有这样的梦想,那就努力去实现它。
如果将来实现不了,咱们也不遗憾,毕竟你努力过。
生活上你别愁,只要咱们家办法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块儿使,那都不成问题。
你们别给自己压力,我跟你们妈不是非逼着你们哥俩一定要考上大学光要门楣。
只是当父母的,就没有不希望自己儿女不好的。
你们有出息有个好前途,我跟你们妈比谁都高兴。
你们小的时候,我没有能力让你们继续读书,那都怪我。
是我这个不中用的爹拖累了你们。
但现在有机会弥补了,我也想补上这个遗憾。
我的儿子,就没有一个是孬的,都是好样的。
我不想再听到别人对你们的指点,说什么老韩家别看生这么多的儿子,也就老四一个有点出息,其余的都是完蛋货。
我就是想告诉那些曾经嘲笑过的人,我的儿子不差,我的儿子只是生不逢时,没有赶上好机会。
有了好机会,我的儿子们比谁都出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韩云深说到伤心的地方已经泪洒前襟。
他想到以往的艰难岁月,声音也哽咽了。
他们韩家曾经很穷很穷,是杨树沟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
也曾经被韩老太弄成了村里的倒挂户。
多少人嘲笑他们家大劳力多却过得最穷,都骂他和他的儿子没用,骂他窝囊废。
他比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出息,扬眉吐气的打那些笑话他们家人的脸。
韩云深的一番话 ,说的兄弟两个也红了眼眶。
韩星河情绪有些激动,“爸,你不用自责,我们两个读到初中就辍学,那也是无奈的事,怪不了你和妈。
当时家家都穷,多少孩子都读不起书,跟我同龄的到现在还是文盲呢!
我跟老二能读到初中没当睁眼瞎,都已经是万幸,也非常感谢爹娘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让我们读书。
咱家那么穷,又摊上了那么个奶奶,最苦的人是你和妈。
你和妈生了我们养了我们,我们都是家里的一份子,为家里出力帮助父母,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你们生养儿子一回,怎么能说欠儿子的?这让儿子惭愧。
爸,妈,我会努力的,我没思想负担。”
韩轻舟也点头,“我会给爹娘争一口气,也给自己挣个好前途。
爸,卖工作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接触的人多。”
韩云深颔首,“好!交给我。”
赵桂云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是高兴的哭。
好在她几个儿子没白养,除了老四那个混小子都挺好的。
韩轻舟如释重负,虽然他出生在寒门,但他有这世上最好的,也最通情达理的父母。
他的父母对每一个儿女都疼爱,不过是不放在嘴上,而是落实在行动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