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正说得兴起,被人打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还是挤出点笑:“哦?小王,你有啥高见?”
小王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卑不亢:“易师傅,上次三号车间的精密镗床故障,您忘了?当时厂里请了好几个初级工程师,折腾了两天都没修好,最后还是顾副厂长亲自上手,凭着一把游标卡尺和几张图纸,愣是找出了齿轮啮合的误差,不到半天就修好了。那手艺,可不是靠权力能换来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不少。不少人跟着点头附和——那件事确实历历在目,当时顾南为了赶工期,趴在闷热的机床底下调试精密零件,满身油污蹭得像块黑炭,连午饭都没顾上吃,谁都看在眼里。
易中海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耳光。心里的火气却烧得更旺,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憋着的浓烟熏得发疼。但他知道,再争下去只会更丢人,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可那眼神里的不甘明明白白写着——这事不算完。他眼珠一转,转身就往李副厂长的办公室走,脚步都带着股急劲——这事还得靠李副厂长出面,毕竟扳倒顾南,对他们俩来说是双赢的事。
他心里打着算盘:只要李副厂长能抓住“以权谋私”的由头,在厂务会上狠狠参顾南一本,哪怕最后查不出实据,也能让他落个“行事不端”的名声,让厂里的老职工心里犯嘀咕。到时候李副厂长顺顺利利坐上厂长的位置,自己还愁没有好日子过?说不定能借着这层关系,把那四级钳工的考核结果给抹了,甚至再往上提一提。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忽明忽暗地晃着,照得易中海的影子在墙上歪歪扭扭,像个盘旋的幽灵。他一门心思往前冲,压根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顾南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指尖捻着支钢笔,笔帽在指间转着圈,眼底平静无波,像结了层薄冰。有些跳梁小丑,不亲自撞上南墙,是不会知道收敛的。
易中海很快走到李副厂长办公室门口,定了定神,轻轻敲了敲门,指节叩在木门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办公室里,李副厂长正憋着一肚子火。他刚刚得到消息,顾南不仅通过了中级工程师考核,连带着高级考核都一次性过了,这会儿已经是厂里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中级他还能勉强接受,可高级?这简直像根刺扎在他眼里——要知道,他自己熬了这么多年,也才混上个中级。
更让他窝火的是,顾南现在不仅是副厂长,还顶着个高级工程师的头衔,这在厂里的技术骨干里威望肯定更盛。本来两人就明里暗里争着厂长的位置,现在顾南又添了这么重的筹码,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妈的,张志那小子就是个废物!”李副厂长在心里暗骂——当初让张志在考试里动手脚,结果那家伙屁都没干成,现在倒好,反倒让顾南顺顺利利地风光了一把。可气归气,他现在还真没什么办法收拾张志,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把人开了,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就在他烦躁地踱着步时,门被敲响了。
李副厂长没好气地扬声:“行了,谁啊?进来吧。”
门被推开,易中海弓着腰走了进来,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李副厂长,是我,易中海。有点事想跟您说说。”
李副厂长瞥了他一眼,语气平平:“易师傅啊,找我有什么事?”
易中海连忙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把顾南刚评上高级工程师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加重语气,眼神里带着点挑拨:“李副厂长,您看这事……顾南现在又是副厂长又是高级工程师,这势头对您可是太不利了!厂里那些老技术工,本来就服他,这下怕是更得围着他转了。”
李副厂长重重地“哼”了一声,胸口的火气又被拱了上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易中海,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易师傅,我知道这事儿棘手。可你说,我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考核结果都公示了,总不能强压下去吧?”
易中海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要贴到李副厂长的办公桌前,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眼里却闪烁着算计的光:“李副厂长,依我看,咱们可以从舆论上造势。您想啊,找几个车间里嘴碎的老伙计,让他们在食堂排队时、在车间歇晌时四处念叨,就说顾南那高级工程师的职称是走了后门、耍了手段弄来的,根本不是真凭实据考下来的。”
他顿了顿,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桌面上:“到时候叫全厂上下都传开,工人们一准觉得顾南不是什么好东西,败坏他的名声。闹大了,说不定连他那副厂长的位置都坐不稳!毕竟谁愿意跟着一个走歪门邪道的领导干?”
李副厂长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掂量这话的分量:“你说的就是这个办法?倒是简单直接。但顾南的技术在厂里是有目共睹的,上次进口那台精密机床,卡了多少老师傅的脖子,最后还不是他三天三夜没合眼给修好的?这高级工程师,会不会真是他自己考下来的?”
易中海心里跟明镜似的——顾南的技术确实过硬,那职称十有八九是实打实考的。可他就是不甘心,自打顾南来了厂里,处处压过他一头:技术上稳压老工人,职位上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厂长,连四合院里的街坊都觉得顾南比他这个“一大爷”有能耐。不把这小子拉下来,他这口气咽不下!
于是他咬了咬牙,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是不是他自己考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事是顾南耍了手段,那他就百口莫辩!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