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回了国,却始终对进入公司工作毫无兴趣。
孟怀谨这做父亲也并未强行逼迫他行事,年轻人有自己的节奏。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孟怀谨心里还是明白的。
然而,让他这样终日在外面无所事事的游荡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于是将儿子唤至书房,语重心长地问道:“宴臣啊,你不想进公司,爸爸也尊重你的选择,那究竟想从事什么工作呢?不妨告诉爸爸,我来替你安排。”
总不能只知吃喝玩乐吧?都不是小孩子了。
面对父亲的询问,孟宴臣心中不禁闪过自己曾经的梦想,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爸爸……其实,我……一直都想成为一名昆虫学家……”
什么?
孟怀谨闻言有些惊了,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确认儿子并未发烧后,才疑惑地问道:“宴臣,你认真的?”
没发烧吧?怎么会突然说起胡话来?”
在孟怀谨的印象中,儿子小时候是随口说过想要当昆虫学家,只是在他看来,这就是小时候的梦想,当不得真。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将这事儿当真。
一时间,这位在集团中向来一言九鼎的男人,也不禁有些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宴臣啊,你……难为你还惦记着当昆虫学家!”
也是,多少年过去了,孟宴臣竟然依旧初心不改,这着实让孟怀谨感到意外。
孟宴臣苦笑,果然,家里是不会同意自己追求这样的梦想的。
“爸爸……我……”
儿子竟然对进入公司和从商毫无兴趣,这着实让孟怀谨感到棘手得很。
当他看到儿子那充满渴望和期待的眼神,听到他平静地开始讲述着自己对于成为昆虫学家的热切向往时,孟怀谨发现,那些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拒绝之词,和劝说的话语,此刻都像被什么女巫施了魔法一般,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这样的孟宴臣,让孟怀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们的养女。
要知道当年,她也是如此叛逆,坚决地拒绝接受家里的掌控,义无反顾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自由了的。
然而,结局却令人唏嘘——她最终烂在了泥里。
自打和那个小子在一起,她整个人都如同深陷泥潭一般,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孟怀谨知道,年轻人有自己的节奏,有一种逆反心理。
那就是越是被家长禁止去做的事情,他们就越是想要去尝试。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不同意儿子选择这份工作,那么他是否也会在某一天也走到另一个极端。
像他妹妹一样呢?
想到自己一双儿女都要反叛,孟怀谨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
他也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和妻子在孩子们教育方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就这么厌恶按照家里的安排按部就班地生活吗?
而答案似乎也已经不言而喻。
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家里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孟宴臣可是他的亲儿子,孟怀谨实在也害怕他有朝一日也会走上与妹妹相同的道路。
为了和家里赌气,毁了一辈子。
孟怀谨最终还是松口:
“宴臣,你喜欢这些东西,爸爸知道了,你想做这个工作,我也不反对你,只是你妈妈……”
“你回头好好劝劝她,她这些年为了你们也辛苦了,你不要让她伤了心。”
这番话,也就是变相的支持自己了?
孟宴臣听罢,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你真的同意了?”
孟怀谨苦笑,“唉……我的心思你也知道,不过你不愿意,爸爸也不想让你不开心。”
孟宴臣有些感动,语气似乎也有些哽咽:“爸爸……”
他想要说点什么,可终究是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孟怀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底,这次妥协还不是为了孩子开心。
是爱啊!
不忍心让孩子不开心,也就只能如此了。
付闻樱被叫来,一进门就看到屋里的两个人,一个正哭得稀里哗啦,另一个则在旁边不停地叹气。
两个大块头,这副样子,真的是好一个辣眼睛!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在家里哭什么呢?”付闻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心里纳闷。
孟宴臣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妈妈,我……我想成为一名昆虫学家,你会支持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害怕听到母亲的回答。
妈妈,我……想要你的支持!我也不想让你失望难过。
就为这个?付闻樱笑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怪道:“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就能哭成这样?真是够没出息的!”
孟宴臣顿时也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
原本他还担心母亲会强烈反对,甚至可能会责骂他,怪罪他不懂父母的苦心。
可现在母亲的态度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付闻樱看着孟宴臣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恶寒,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说道:“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干什么?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可管不了你了。我要是管得多了,你们这也不爱听,随你的便吧!”
不过,付闻樱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了,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能犯事,更不能出什么负面新闻来连累你爸爸公司的形象。”
“你能做到这一点,其他的我都随你,你以后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孟宴臣听了母亲的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流了下来。
长这么大,他一直都在母亲的严格教育下成长,事事顺从,不敢忤逆。
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真正的梦想。
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
这也让他为当年的自己感到无比的遗憾。
而现在呢?
一切都变得好太多了,说起自己梦想,父母也不再那么冷冰冰了!
爸爸妈妈,愿意让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当年自己要是也这么坚定,是不是父母也早就妥协了?
什么痛苦,什么压抑,统统一扫而空。
就在这一刻,孟宴臣只觉得自己灵魂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