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林素宛双目含泪摇着头，她预感到段翊元要说什么了。
可段翊元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更没有理会她的阻拦。
他肃着一张脸，背着手看向在场众人。
“诸位有所不知，林素宛实则算不得段家真正的大少夫人，也算不得是我的妻子。”
段翊元此话一出，又是引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段翊淮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困惑的神情，有些不明白段翊元这话是什么意思。
唯有林素宛脸色煞白，满眼绝望。
“翊元，你的意思是？”段二叔追问道。
段翊元不再隐瞒，直接将其中的内情说了出来。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早在当初段家和武安侯府商量这门婚事时，我就曾找到林氏，告诉她我对她无意，让她另择良人，但林氏仍在武安侯府、燕王府和家父的安排下，嫁进了段家。”
“家父知道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有意瞒着我，将我支开京城办事，直到我回京那日看到段家张灯结彩，才得知那是我的喜宴。”
“彼时我无法接受被这样安排亲事，与家父起了争执，遂离开了段家，可家父却对外宣称我得了急病，让林氏与公鸡拜堂，完成了成亲仪式。”
听段翊元说到这里，在场众人也隐约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段家大公子刚中了探花郎，正是京城众多闺中女子的意中人，他和武安侯府六小姐林素宛的婚事自然人尽皆知。
可在他们成亲当日确实出现了点意外，段大人对外宣称段家大少爷突然得了急病，命人抱来一只公鸡与林素宛拜堂。
历朝历代，在新郎官因其他缘故无法亲自拜堂的情况下，让公鸡代替新郎官拜堂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当时此事虽引起了一些议论，但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林素宛就这样嫁进了段家，成为了段家的大少夫人。
直至今日，众人才知道幕后的真相，原来当时不是段翊元突发重疾，而是他压根不同意这门亲事，被瞒着逼迫他成亲。
段翊淮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他满脸皆是震惊之色。
只听段翊元继续说：“当时我要离开京城，便在离京前派人给林氏送了一封和离书，向她呈清其中缘故，想让她拿着和离书离开段家。”
“因此，林氏实则算不得是我妻子，也算不得是段家的大少夫人。”
林素宛眼前一阵眩晕。
和离书。
段翊元果真还是提到了那封和离书。
段翊淮略带诧异地看了林素宛一眼，那封和离书的事情，林素宛也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
段翊元沉着眉，又说：“只不过，后来我才得知，林氏拿到那封和离书之后，并没有离开段家。”
众人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段翊元早就给林素宛写了和离书，但林素宛这些年却没有对外透露半分，反而以段家大少夫人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待在段家，当起了段家的当家主母。
有些话段翊元不方便说，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林素宛的娘家是燕王一党，如今燕王一党早已被清算，她不愿意离开段家的理由自然不用多说。
林素宛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只感觉颜面尽失。
被打耳光的人明明是段翊淮，可那些人的目光却比耳光打在她脸上还要疼。
林素宛情绪崩溃地朝着段翊元哭嚷着：“这是我的错吗，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是你父亲、武安侯府和燕王府的安排，我有什么错！”
“凭什么你说和离我就要一定要答应，我不同意和离有错吗？”
“我留在段家得了你父亲的首肯，这些年我掌管段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有错吗！”
段翊元瞥了她一眼，并未因为林素宛的哭嚷而愤怒，面色依旧镇静严肃。
“我没说你有错，但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何来怨言？”
“我离京的这几年，你掌管段家确实不容易，我也曾想看在你为了段家付出这些年的功劳上，不再对外提起那封和离书的事情，尊你为真正的段家主母。”
“可你呢，你是如何做的？你既顶着段家当家主母的身份，暗地里却和自己的小叔子私通，将我和段家的颜面置于何处？”
“林氏，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
林氏，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
这句话在林素宛脑海里不断盘旋，她脸上又滚下两行热泪来。
段翊淮看着林素宛，一时还没有彻底回过神。
而在场其他人听完段翊元的话，已然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林素宛实则算不得是段家的大少夫人，但她一面担着这个身份不愿离开段家，一面又和段家的二少爷私通，这可就……
段家的叔伯婶娘们听完，同样是震惊不已。
缓了片刻，他们问段翊元：“翊元，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段翊元微凉的目光从段翊淮和林素宛身上扫过。
他沉声道：“段翊淮和林氏私通一事，二者皆有过错，段翊淮明知林氏是他长嫂，仍与其私通，有违伦理纲常，便押至祠堂家法处置，杖责三十。”
“至于林氏。”
段翊元说到这里，突然吩咐夏荣：“准备笔墨纸砚。”
“是，公子。”
夏荣应了一声，很快把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呈了上来。
众人不明白段翊元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段翊元当场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些东西。
直到写完，他才把那张纸拿起来展示。
“这是我给林氏的休书，请诸位做个见证。”
说着，段翊元把那封休书交给夏荣，示意他拿去给林素宛。
“林氏，你如今身怀有孕，我不对你动什么家法，只写一封休书与你，你尽快离开段家便好。”
休书。
林素宛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是一阵刺痛。
夏荣已经拿着那封休书递到了林素宛面前。
林素宛顶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看着眼前那封白纸黑字的休书，头脑一片空白，胸口闷得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霎时间，她感到小腹一阵剧痛，捂着肚子就仰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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