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楼一事,闹的沸沸扬扬。
乾武帝并未刻意隐瞒,一时间,涉事举子和旧臣,人人自危。
明面上,既有秦相亲自负责查理此案,而暗处,又有以锦衣司为首的太监,秘密调查。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查来查去,到最后,却查到了萧廷善头上。
这日,早朝。
萧廷善拖着病体,脸色苍白:“还请父皇明鉴,儿臣对于此事毫不知情!必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鸿胪寺少卿上前一步,沉声道:“据臣所知,这京楼幕后之人,虽有八殿下,可六殿下亦是脱不了干系。”
“大人何出此言?”萧廷善脸色微沉。
此番萧允诚落难,他之前不是没想过推波助澜,将萧允诚一并推翻。
可他左思右想,到底忍住了没有动作。
毕竟,如今自己不得帝心,手中势力单薄,投靠者屈指可数。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出手。
更何况,乾武帝子嗣众多,萧廷善相信,总有人比自己更沉不住气。
他若是留下把柄,反倒会惹得乾武帝不喜,既然如此,倒不如按兵不动。
可他没想到,他不去找萧允诚麻烦,他却想把锅甩到自己头上!
萧允诚上前一步,沉声道:“想来六皇兄忘了,当初叔公请我出银子打造京楼时,也曾找过三皇兄,六皇兄当时亦是在场,还是六皇兄当时劝说的三皇兄出银子与我一道……”
“八弟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从未记得此事?”萧廷善皮笑肉不笑,耐着性子开口。
萧允诚神色坦然:“六皇兄身体抱恙,不记得也是正常。不过我这有三皇兄手下仆从的口供,亦有三皇兄出银子的证明……”
说着,萧允诚将这些证据上呈给乾武帝。
萧廷善沉声道:“可这些只能证明三皇兄与京楼有关,如何证明与我有关?”
萧允诚的目光,别有深意:“六皇兄与三皇兄的关系,京中众人皆知,何况三皇兄素来不缺银子,又如何会愿意与我共同出资打造京楼。”
“最重要的是,叔公已经承认,正是六皇兄暗中游说,他才会找上我,还有,为了促成此事,六皇兄曾送了一笔银子给叔公……”
萧允诚说的言辞凿凿,显然,为了把这口锅甩到萧廷善头上,做了格外详细的准备。
萧廷善脸色发白,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原因无他,因为萧鹤羽已经死了,而兔死狗烹,他那些手下已经被萧允诚收买。
又如何自证?
萧廷善自嘲道:“我时日无多,自幼体弱,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八弟未免太看得起我!”
萧允诚毫不退让:“话虽如此,可六皇兄又为何为着三皇兄鞍前马后?当初三皇兄的种种行径,六皇兄当真一无所知?”
一句话,再度戳到萧廷善的痛处。
他一直惧怕乾武帝因为萧鹤羽的事,牵连到他,好在乾武帝并未追究。
可就算如此,不代表帝王心中不这么认为。
眼下萧允诚旧事重提,实在可恨!
“看来八弟,无论如何都是要将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了?既如此,儿臣甘愿受罚!”
萧廷善以退为进,跪在地上,将头磕的极低。
萧允诚神色如常:“六皇兄此言差矣,而是证据摆在面前,且那日同三皇兄相谈,你亦在场,六皇兄难道能坦荡的说出自己毫不知情?”
萧允诚的话音才落,便有朝臣争论起来。
“陛下,依老臣之见,八殿下此番多半是被人利用。”
“事情还未查明,我看还是不要妄下定论!”
“三殿下的恶行罄竹难书,我看此事与三殿下有关,倒也可能。”
“……”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泄题者如今还未查出,待到水落石出,自然真相大白。”乾武帝冷声开口,心思莫测。
“陛下圣明!”
早朝后,萧廷善只觉得心力交瘁。
直到在宫门处,同萧允诚相遇。
“八弟真是好算计,是觉得我是将死之人,故而肆无忌惮么?”萧廷善缓缓开口。
萧允诚笑着道:“我不懂六皇兄在说什么。”
萧廷善笑了笑,转身离开。
萧允诚盯着他的背影,心思飞转。
旁的不说,可沈舒意有句话说的没错,他若想罪责最轻,就要将这水搅浑。
毕竟他虽经不起查,可萧廷善一样经不起查,诸多朝臣亦是经不起查。
眼下当务之急,是一定要让那些参与泄题的大儒老臣闭嘴,不过这事他一向进行的隐蔽,可不是那么好查。
*
萧廷善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接将自己气晕了三日。
沈舒意不知道他是真晕还是假晕,只觉得他晕的时机甚好,如此一来,在乾武帝心中的怀疑倒是减轻了许多。
她派人给沈静语送了几颗药丸,数量不多,却足够用来引诱萧廷善。
入夜,萧廷善睁开眼,几次挣扎着起身,却都没能起来。
这两日,他没再上朝,萧允诚却动作不断。
萧廷善深知,若是继续如此,他早晚要被萧允诚锤死在这件事里。
他强撑着起身,却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恰巧此刻,沈静语推门进来:“殿下,明珠郡主派人送了颗药丸给妾身,您若是撑不住……”
后面的话,沈静语没说,只是将一颗药丸,放在了萧廷善面前。
萧廷善喉结滑动,再等等,他就能等到黎天回来。
到时候,就不必受制于人。
可…看这些时日,他吃着黎天开的药,根本没有半点效果。
“殿下怎么不吃?可是不放心?”沈静语缓缓开口,朝堂中的事,她自然知晓。
只是眼下,萧廷善不信任她,她亦是没有能力帮他图谋更多。
“殿下,此事明摆着是八殿下向您泼的脏水,您何必如此在意。”沈静语坐在床边,缓缓开口。
萧廷善嗤笑出声:“你说的轻松,可我如今无法辩驳,如何能不在意?”
沈静语缓缓道:“殿下何必自证,这事就算自证到最后,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吵来吵去,只会让陛下对您和八殿下都厌烦。”
萧廷善没做声,因为沈静语说的没错。
而且,他还比不得萧允诚在乾武帝心中的分量,自然是最吃亏的那个。
“你有什么主意?”萧廷善虚弱的开口。
沈静语弯起唇瓣:“八殿下得宠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干干净净,殿下何不从其他地方入手?”
“比如?”萧廷善若有所思,显然已经有了盘算。
沈静语缓缓道:“比如,八殿下酷爱的诗词字画、玉器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