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名老传道士的神色，左成安心中就已有了答案。
‘冰冠雪原’教廷所信奉的邪神‘神主’，与‘拜神教’的玩家日日对着祈祷的是同一位。
这个发现让左成安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此刻问题来了。如果两者确为同一神明，
那为何教廷的圣职者，在念动祷言时，会对畸变状态下的玩家造成负面精神影响？
而玩家之间，却没有传出‘拜神教’所使用的祷言体系，对畸变状态的不利影响？
思绪辗转间，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惊雷般劈开迷雾。
‘不会吧？该不会只有我一人……’
左成安很快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到脑后，
根据圣城的种种迹象，之前降临的玩家很可能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他并不是特例。
但此时他手中没有证据，这些只是猜测。
很难形容此刻左成安的心情，
就好像所有人都可以正常食用某一种美味的水果，而偏偏只有他对这种水果过敏。
就……挺无力吐槽的。
此时祷告的老传道士已经调整好了神色，将恐慌藏在心底，试着与左成安商量：“不好意思，我的道具出现了一些问题，无法再动用治愈祷言，能不能换成力量增福？”
左成安的目的已经达到，见时间不早，便直接婉拒了：“算了，我还有事要忙，倒是你……”他意味深长地打量对方，“脸色不太好，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玩家，此刻竟出奇地好说话。
柴意狐疑地多看了左成安几眼，莫名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不过很快，他将这点无关事宜抛到脑后。眼下更重要的是自己前辈的安全，于是转而去照看状态不好的老传教士。
他快步上前扶住老传教士微微发颤的手臂。老人指节泛白，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若隐若现，连呼吸都比平日急促几分。
柴意心头一紧。他跟随老传教士多年，对方向来沉稳从容，何曾像今日这般失态过？
老传教士对左成安轻声道谢，转而握住柴意的手：“快！小意，带我去天梯塔！”
“啊？好！”
——
——
另一边，左成安赶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与温井良约好的地点。
作为熟客，餐厅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呦！我今早发现玉米都卖没了的时候，就知道您该大驾光临了。来吃点什么？还是田园荟萃？红白萝卜开会？要不要再试试本店素菜新品红将军大战小绿龙？”
天菜，把西红柿和黄瓜拌在一起。
左成安看着菜单，觉得墨斗在的话一定会对这道菜感兴趣，然后吵着要点。
“按老样子来好了，再加上这道新品，全部打包等会我带走。”
“好嘞！！”老板几乎笑成一朵花，立马安排后厨灶台全开，给墨斗大胃王备菜。
以墨斗的嘴巴，认真起来一口一盘菜，想要吃饱得论桶来，
对这家店来说，可以顶上一天的营业额了。
安排好墨斗泡澡后的大餐，左成安来到定好的包间。
推门向里面看去，却发现端坐在桌案前的并非预想中的温井良，而是晓月公会的甘然。
“嗯？甘领队？”他反手带上门，声音里带着几分诧异。
“左先生！”甘然豁然起身，陶瓷杯底在玻璃桌面磕出清脆的声响。
她深鞠一躬：“很抱歉，这次副本异常事故，我们情报组难辞其咎。因为我们的疏忽，让您攻略副本中途出现问题。温井良已经去基层反省，这是我们的赔礼，还请收下。”
甘然推过来一件储物道具：“里面是一些常用的道具和天梯币。我们送到玩家主城的成员回过信，在主城里使用天梯币的频率会更高。”
左成安不用看就知道，里面装着的定是晓月公会满满的诚意。
道具可以再刷，积分可以再攒，天梯币也可以再强，
但他这的情报线，以及独特的爆破道具，处理不好便要永远错过。
只是……
“疏忽？”左成安疑惑的重复一句，
“对，因为我们情报有误，让副本一度升到五级的地步。”
这么一番解释，左成安恍然大悟，轻笑出声：原来如此。甘领队多虑了。副本升级是我擅闯危险区域所致，又恰逢神诞日buff叠加。说起来，贵会借予的道具反倒立了大功，此行我就是为了归还他们的。”
左成安在心里暗暗补充；让墨斗学会了狗拉雪橇。
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甘然疑惑抬首：“什么？”
不等甘然消化理解刚刚那番话的含义，，左成安已经开始往外掏道具了。
信标，火焰弹，雪橇、负重千纸鹤……以及最为贵重的‘黄巾’。
甘然终于反应过来将这些道具推回：“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退一步好了，这些道具左先生不用归还了，我收回公会的赔礼。”
“这……”
左成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甘领队，这样我可就占了大便宜了。”
甘然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嘴角微微上扬：“左先生说笑了。这次副本的情报失误，我们本就该负责的，听李月秋妹妹讲，你们接下来还要去四级副本‘成才中学’吧？正好还能用上。成才中学是三十人的中小型副本，我可以派些人手帮着凑数。”
其实左成安与甘然两人心知肚明，
李月秋和郑仁去‘成才中学’的方式是使用抽出来的开黑卡，完成副本后是算在五座盲盒副本里的。
三十人里晓月如果能派出二十七人，那么公会的移民压力就能少上一大截。
但左成安确实需要一批能听指挥，不暗中给自己使绊子的队员。
因此他们算是互利互惠。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左成安想到温井良提到的‘红温核桃’：“我们打算两天后就出发，届时我们可能要再碰上一面，做一笔爆破道具的交易。”
甘然松了口气，公会就是在担心失去左成安这一爆破道具来源，现在左成安这么说，便彻底放心了：“没问题。”
甘然离开包厢，赶回公会汇报洽谈内容。
而这时，餐厅后厨的厨师也个个拉满了效率，没多久就将左成安要打包的食物做好，封在打包盒里。
在餐厅老板‘慢走！下次再来！’的声音中，左成安离开餐厅回到房间。
墨斗的毛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表面是干燥的，但扒开表层一看，内部还很潮湿。
但卡德莉娜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关节不堪重负，已经开始了抗议。
现在正与墨斗一起躺在阳台吹风。
太阳因为安全区开始节能，也不怎么发热发光了，自然就没得晒。
左成安捡起卡德莉娜，检查了一下内部骨架，发现已经有了许多磨损。
按理说，骨架这种简单东西会很耐用。但卡德莉娜跟着他一直往恶劣环境钻，承受数次神明威严，对它自身的消耗也十分严重。
出现磨损也是意料之中的。
作为他早期的作品，现在的他看来骨架仍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左成安不禁在脑海中勾勒起改进方案。
在副本里时，他也没有落下过有关机关术的钻研，目前已经有把握做出一只完整的傀儡，打开‘机关屋’的第一道门。
只是眼下时间不太好，刚好卡在移民的关键时刻，并且他手中也没有材料，
最多用之前剩余的材料，给卡德莉娜的骨架做一下保养，再多就无能为力了。
想到此处，左成安随手把给墨斗带的饭放下，跟卡德莉娜打了声招呼：“你的骨架该保养了，可能需要小半天的时间，期间你不能自主动弹，要不要先找个舒服的姿势？”
卡德莉娜点点头，立即爬上自己的躺椅上摊平：“这样就行。”
左成安迅速把娃娃身体里的骨架拆下，拿在手里观摩了片刻后，转身回到工作间，
末了还不忘让墨斗吃完饭后去喂一下黑将军，再去给红温核桃填肥。
两天的时间很紧凑，所有成员都得忙碌起来。
“嗷呜~吧唧吧唧~嗷呜！”
墨斗吃的正欢，心中还沉浸在一个月禁素惩罚提前解除的窃喜当中，趁着左成安还没有想起来有什么不妥，抱着吃刻多吃一口都算赚的心里，拼命‘吧唧’‘吧唧’的狼吞虎咽。
在吞咽的间隙，见缝插针的表示自己知道。
左成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明明就是犒劳墨斗在副本里拉雪橇有功而已。
最后那几天满雪原十几座城镇的跑，移动方式基本全靠墨斗拉雪橇，有功劳又有苦劳，
他又不是虐待狂，怎么可能还没有表示？
不过看墨斗吃的这么开心，还是不跟它说好了。
左成安关上工作间的大门，在优异的隔音下，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此刻，他终于有自己的时间复盘副本里的收获。
他先是调出面板，准备把属性点平均点上。
——
【玩家：左成安】
【等级：第四天梯】
【精神：100\/100】
【体质：128】（指路725章）
【力量：128】
【速度：130】
——
看到已经满值的‘速度’属性，
左成安率先试探着点了其后面的加号，在上面又加了一点。
下一刻，‘速度’属性上的130，顺利的转变为131.
见状左成安心中思索，
‘果然如我所料，动用了那块脑袋大的极之结晶后，上限又一次被提升了。’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
这颗远比以往任何一块【‘’的极之结晶】，能为他提升多少上限？
压下心中的惊喜，左成安缓缓加点。
三座副本，得到的属性点依次是10、20、10，合起来便是四十点，还算富裕。
先是将落后的‘体质’与‘力量’拉到‘131’与‘速度’齐平的数值，再保持优先‘速度’的加点套路，稳步增加。
最终，‘速度’属性停留在‘145’的位置，就不再增加了。
并且停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再次到达了上限，而是属性值缺乏的缘故。
此时，面板已经变为：
——
【体质：140】
【力量：141】
【速度：145】
——
左成安猜测，在用完那颗【‘’的极之结晶】后，自己的上限应该到达了150.
如果能点满，实力将完全能与第五天梯巅峰的玩家相当！
横跨一个天梯的巨大差异！消息如果传出，一定能引来轰动！！
若这一优势持续保持，他将在跻身第七天梯时，便具备第八天梯的战力。届时去攻略那尚未有人通过关的八级副本时，胜算也将远超常人。
左成安心中却滋生出一种异样的预感，横跨一阶天梯或许并非极限，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不仅没有多少欢喜，反而隐隐有些担忧。
在游戏机制的常规框架下，人类玩家按部就班的成长之路堪称严苛。
人类借助游戏机制，按照既定规律提升，只有极少数的道具才可以增加某一项属性的一点上限，并且还有使用限制。
这机制就像卡着人类物种的承受上限似的，加点到一定程度，就必须要去登梯强化身体，才能继续承受新一轮的变强。
稍微多出来一部分，人类便无法耐受，
甚至可能会因为超出了临界值爆体而亡。
那么他在使用了多块极之结晶后，彻底打破了人类这条既定的进化之路的规律。
此刻的自己，究竟还算不算人类？
这个问题很难解答。
因为若以严格标准衡量，凡是突破第一天梯的玩家，其生命本质都已发生了根本性的跃迁，与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因此这个问题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此外，游戏的意图也显得矛盾重重：它一面慷慨赐予玩家机遇，催促强者尽快诞生；另一面却又对高阶玩家施以残酷打压，如同在筛选着什么……
左成安想起在圣城里，面对自己无法对抗的强敌时，游戏反常的赠予自己道具，单独给自己开一个通道逃命的经历。
这在以前可是从未经历过的，
因为遇到不可对抗的强敌死在副本里，或者侥幸逃脱的玩家海了去了。也没有从哪名玩家口中系统对他们开了后门，要协助他们逃脱的。
难道……被游戏认可的标志，就是有没有获得‘潜力玩家’的称号，拿到‘天梯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