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说的很清楚了,林听同意出版教学讲义并非出于任何商业目的,你若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补习学校的账目,版税所得全部都分给了编撰讲义的老师,林听一分钱的盈利都没拿。”
夜深了,温萍却还没回家,而是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
“几篇不知所云的小报而已,就要毁了一个人?退一万步说,假设全部都是真的,她又触犯了哪条法律?违背了哪一条合同条款?”
往日总是温温柔柔的温萍此刻锋芒毕露,毫不避让的盯着同事们的眼睛:
“男老板养小蜜你们视而不见,怎么到了林听这儿,几篇连确凿证据都没有的污蔑文章就成了要喊打喊杀的大事?”
“哄她出版讲义的时候说她是课外补习的领军人物,是托福补习的标杆,现在补习班乱象清理得差不多了,她就碍眼了?我想问问,林听碍了谁的眼?还是……你们怕了?”
温萍语调渐冷,嘴角也勾起冷笑。
她今天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影响,但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会议桌旁,有人赞同的点头,也有人垂着眼睛死盯着自己的工作笔记,假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但不管是谁,都没有开口。
没有反驳,也没有帮腔。
“说得好!”
极其突兀的一声叫好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领导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进会议室,他温和的朝温萍笑着点点头,转过头的瞬间便冷了脸。
“我只有一句话,你们带回去给该听的人——”
“我不管你是哪个将军的孙子、有什么利益冲突,这里是教育部,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动教育,谁都不行。”
今天之前,他与林听没有过直接接触,甚至对她多有防备——商人重利,他只盼着她能在钱越赚越多之后,做事别太昧良心。
但今天,在有人暗示要封掉补习学校时,他还是选择了帮林听一把。
他的理由很简单:至少在当下,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她行,他就护着她。
有朝一日她不行了,那他再亲手把她拉下来。
“诸位,请回忆一下,你们刚刚进到这栋办公楼时,是揣着什么初心和情绪的。”
他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
……
翌日。
七点。
林听准时出现在餐厅。
蒋宗见她气色不错,眉眼间的担忧终于散了。
“睡得不错?”
“还行吧,”林听点头,“做梦发大水,我不知从哪儿变了艘游艇出来,带着你们乘风破浪,玩了一晚上漂流。”
“是个好梦。”
门口传来段奶奶的声音。
老人家笑着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
她把报纸递给林听:“你看看。”
林听看到报纸也没什么应激表现,笑呵呵的说了句“奶奶早安”,就很自然的接过了报纸翻看。
《人,之所以为人——走近更真实的林听》
林听越过正文,看了眼作者后不禁咋舌:“钱记者这标题名字取的不行啊。”
看这标题取的,以后走近科学没有她林听都不想看了。
“近日,我市知名青年企业家林听备受关注,秉承着关注事实、书写真相的原则,本报记者走访了数位与林听有关联的人……”
“……‘林同学是英文专业的,我和她不太熟悉,但她是蒋宗的女朋友,这一点我们全校都知道。乱搞男女关系什么的当然是胡说八道,至少我们北辽大学的同学都可以作证,林同学绝对没有和别的男人接触过近……’……”
“……‘如果林老师有所谓的靠山,那我们不早就应该在宽敞的教室里了?我们补习学校最开始的时候只有林老师和郑老师,她们每个周末都要从早讲到晚,你觉得这是一个贪图享乐走捷径的人能做到的吗?’……”
“……‘我是窗外的销售员,现在在夜校学习,是公司给我拿的学费。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最初我是不愿意去夜校的,因为上课会影响我卖货,林总亲自跟我谈未来——你敢相信吗?公司的一把亲自给我一个小售货员规划未来,那天她还先送我回家,我回家到了窗边她的车才离开。’……”
“……‘林丫头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很好的,见面儿从来都是叔长婶短的……上半年我老伴有病了,还是林丫头给送医院去的,还让亮子悄悄给放了两千块钱……’……”
“……‘林姐姐吗?她很温柔的,她给我们田径队捐了卫生室,还有医生……如果不是卫生室的医生一定要带我去医院,我现在可能就死了……’……”
“……‘林姐姐一定是好人的呀,虽然我没有见过她……我妈妈说了,如果不是林姐姐给我们捐希望小学,我就没有学上了!你们不可以说林姐姐坏话,她是最好最好的人!’”
文章内容多是旁人的叙述,钱记者似乎只是把这一切诚实的记了下来。
段珺的下巴搭在林听的肩头,和她一起看报,她颇感惊讶:“这就是你说的不管了?”
林听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故作轻松的说:“应该是英子找的钱记者……她们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笔尖都得写出火星子了。”
从联系到采访,再到出稿刊印,这么多事情居然只用了一天……不,是半天,这速度,堪称奇迹。
段珺戳了戳林听的脸蛋:“你做了那么多好事儿呢?都是真的?”
林听扬起下巴:“日行一善懂不懂?我早都说了,我是个善良的好人!”
段珺冷笑:“那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善良点儿?”
林听善良嘱咐:“早饭少吃点儿,省得困了还得喝咖啡。”
段珺:“……?”
“看不出我这是在帮你省钱吗?”
“我省钱干嘛?”
“请我喝咖啡啊。”
“……!”
碍于段奶奶就在这儿,段珺硬生生咽下了一个中气十足的“滚”。
段珺咬着后槽牙,拍着自己的心口给自己顺了好一会儿气,才看向段奶奶,问:“奶奶,这文章出来,她的事儿真能了了吗?”
这文章里没有哪一句话是直接为林听辩解那所谓的作风问题,而且涉及到的事和人都是曾经的,与现在关系不大。
段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林听,眉眼间尽是温和,她缓缓点头:“足够了……没有哪一件事是白做的,如果还没看到回报,那就是还没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