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戚名哲这样说，赵风帆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最近还真遇到了一点事儿。
只要人在江湖，哪儿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
赵风帆一直不想管云山县的事儿，但是有些基础的事儿肯定是要管的。
“租子不够，你是不知道那些士绅有多赖皮，之前吧，我把前县令的东西给拿出来，但是现在没有了，又窟窿太大，我能怎么办？”赵风帆摊手。
戚名哲和沈素商对视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那怎么到这个时候才说？”戚名哲不解。
“之前我把账做了，想着慢慢想办法，到现在都没想到办法。”赵风帆有些丧气的。
“你就没和朝廷说，去年大旱，粮食后来又返青，欠收严重，请求减免赋税。”沈素商看着赵风帆。
赵风帆想了想，他之前的确没想到这样说。
“戚夫人有所不知，朝廷根本不听这些，有个州府水涝，几乎是颗粒无收，知府大人上书，朝廷不但不拨款赈灾，还说是当地知府违逆天命，把当地的知府满门抄斩了。”林飞在一边无奈的说。
沈素商都被说愣了，这样都可以？
“恩，恩，恩。”赵风帆点头。
戚名哲皱眉，想朝廷已经昏庸成这样了吗？
“你家不是有钱吗？”沈素商看着赵风帆“不如让你家出钱填窟窿？”
“说的简单。”赵风帆丧气“我家那么多子弟，怎么可能拿钱出来给我填这窟窿。”
“那你有什么打算？”戚名哲看着赵风帆。
“我听说云山县有个首富，云山县大部分士绅都听他的，如果他肯出面，把赋税都收上来，到时候就好办了。”赵风帆有些无奈的说“可是那个首富说怎么自己儿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不见客。”
戚名哲和沈素商对视了一下，怎么又扯到他们这里了？
沈素商都怀疑赵风帆是不是知道唐缺那家伙就在这里。
“好了，我走了，我现在每天都去堵唐老爷，我就不信堵不到他。”赵风帆很确定的说。
“其实……”沈素商想了想“你没必要去堵唐老爷的。”
“那能怎么办？”赵风帆摊手。
“他那个命在旦夕的儿子就在这里。”戚名哲直接说。
这次轮到赵风帆吃惊了。
戚名哲把雷管家叫了过来，和雷管家说了这件事，让雷管家派人去和他家老爷说。
赵风帆没想到戚名哲竟然认识唐家的人。
“不过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戚名哲看着赵风帆震惊的样子。
“你说，你说。别说是一件了，十件都行。”赵风帆点头。
“回头你以春寒为由，扣下官仓要上交给朝廷的粮食。”
赵风帆有些不解：“为什么？”
“保住云山县。”戚名哲很确定的说。
“云山县好好的，为什么要保住？”赵风帆不解。
“你不用知道，我家娘子说的对，云山县秋天本来就欠收，你这样把粮食收了，开春之后势必要经历一次春荒，你指望朝廷会赈灾吗？”戚名哲问到。
赵风帆没想过这个：“那……”
“保住云山县，对你们家有好处。”戚名哲直接说。
赵风帆不是太了解，不过唐老爷答应见他了，他跟着雷管家去唐家了。
这马上年关了，即便是商量好了这件事，怎么做还得明年再说。
唐景明看着桌子上的两副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应念物力维艰。
留有余，还三千造化，积百世功德。
那天唐小山回来说的笼统，但是唐老爷听的认真，追问之下才得出这两句话。
“那戚家娘子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啊。”唐景明感慨着说。
“所以老爷才答应了赵大人的请求？”风管家恍然。
唐景明看了风管家一眼：“既然这件事和戚家有关，那到时候戚家十有八九不会置身事外。”
唐景明虽然没有去戚家，但是戚家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包括戚家的过往和沈素商的家世。
他也发现戚家突然这样有些不太正常，虽然沈氏嫁到戚家之后，染布方子的事儿看着挺憋屈的，但是他们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染布方子对他们来说是来了一笔横财，解决了戚家所有的燃眉之急。
“京城那边不太平，赵家也可能……”风管家有些担心。
“京城本就瞬息万变，又距离我们那么远，我们担心那么多干嘛。”唐景明不在意的说。
赵风帆解决了自己最大的麻烦，又买了很多烟花炮仗打算去戚家过年。
他在这里本就没什么家人，一个人挺冷清的，就去戚家凑个热闹。
大年三十贴对联。
戚名哲在堂屋里写着，贺老三和马顺在外面跑着贴对联。
白薇和豆蔻在剪窗花，两个人都是心灵手巧，看的小满一阵羡慕。
一家人都在忙里忙外，每个人脸上都有止不住的笑。
唐缺坐在窗户那里，看着戚家人兴奋的跑来跑去，他突然有些羡慕了。
戚家的条件和他们唐家没法比，唐家每年到过年的时候，梁上描金雕花，柱子红漆都要重新刷一边，连树上都会挂上绢花。
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下人们只是在做差事，过年的时候，又不能生气，又要看着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人。
白薇跑到唐缺窗户那里贴窗花，看到唐缺有些羡慕的看着外面：“你是不是想出来？”
唐缺在戚家一直都没离开过这个房间，每天都是别人伺候着。
“谁想出去了。”唐缺扭头。
“哦。”白薇恍然“那关一下窗户，我要贴窗花。”
唐缺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忽视了：“我想透透气。”
“那等我贴完了你再透。”白薇说着已经把窗户关上了。
唐缺生气的看着窗户，他家的人，什么时候敢这样和他说话，只是他看着窗户看模糊的影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二少爷。”雷管家听到他家少爷说话慌忙进来。
“你进来干嘛？出去。”唐缺没好气的说。
“哦。”雷管家想他家少爷最近好像有些不正常。
“等一下。”唐缺想了想“让家里再送点烟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