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被上头统一管理后,就不再有什么“破蒙班”“基础班”“造才班”了,而是直接分成了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也就是所谓的初小。初小读完就毕业了,要是家里有钱还想继续念高小,那就得去县城里读。
贾泰是二年级的学生,高枫是他的算术老师,这几天贾泰没来学校上课,高枫心里正琢磨着找个时间去家访一下呢。这会在教室里听到赵寡妇大喊大叫,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罗竖和苏尔南他们找来,一起跑了出去。
一伙人跑到岔路口,把薛氏给翻正了过来,发现还有气,赶紧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
薛氏被这么一折腾,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这时候的她特别无助,看到高枫他们一帮老师,“扑通”一声就跪下磕头:
“高老师,各位老师,救救我丈夫吧,他是被冤枉的,他没杀人啊。”
高枫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哪能让人随便跪拜啊,赶紧把人扶起来,说道:
“你别磕头啦,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呗。”
“我丈夫没杀人,我信他没杀人,那血衣怎么到我们家的,我也不知道……”
薛氏这是病急乱投医,觉得这些当老师的有点文化,说不定能帮到她,所以才磕头求救的。她说话颠三倒四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把家里的事全给抖搂出来了。
高枫他们离镇上虽然远,但也知道点事情的来龙去脉。能不能帮薛氏先不说,这回得赶紧安慰安慰她,往好里说呀。
“你先别着急,这不是还没判吗,要等判了才是真正定罪。”
“没判?是谁帮判的?他都被押去顾家湾金矿挖矿了,还是没判吗?”
薛氏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根本不懂得这些。
“这个我也不太知道,应该是县里判的吧。”
“县里?”
“……”
聊了半天,薛氏好像也明白这些老师帮不了她什么,她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就跟老师们告别回家去。
回学校的路上,罗竖心情不是很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道:
“牛长官的警服确实是在假弥勒家找到了,但是这个证据,还不能充分证明就是假弥勒杀的牛长官,就这样把人抓去,是非常不合道理的。”
“对,这件事疑点重重,完全经不起推敲,我怀疑十有八九是有人栽赃陷害给假弥勒。”
说话的是刁敏敏,从她现知道的情况来分析,她断定假弥勒百分百是被冤枉的。这种小事情她根本不想插手,但看罗竖好像愤愤不平的样子,认为这是个和罗竖走近的机会,就回答了。
罗竖还真的比较感兴趣,本来他和刁敏敏中间还隔着苏尔南的,这回他超越了上去,和刁敏敏并排着,问道:
“栽赃陷害?不会有人平白栽赃陷害,一定是假弥勒和谁有仇,或者是得罪了谁,才会被人栽赃陷害的。”
“嗯,所有命案都必须围绕着仇杀或者谋财这两个方面来开展,假弥勒的案,也逃不了这个定律。”
罗竖感兴趣了,刁敏敏就更加感兴趣,和罗竖分析起案情来。
两人侃侃而谈,一直回到了学校,都还意犹未尽。
孙局长去到了顾家湾金矿,看了那些铁丝网,又看那高高搭起来的了望塔,还有塔上的那挺机枪,感到十分的满意,也就同意了把一些犯人关到这里来挖矿。
孙局长和雷矿长关系还是蛮好的,来到了顾家湾金矿,必须得和雷矿长聊一聊啊。
雷矿长拄着拐,一蹦一跳的和孙局长来到了之前石宽的邓铁生搭的小棚子处,他问道:
“听说周副团长让你们把一些犯人送到这里来挖矿,这些犯人中很多一部分和土匪有关联,你就不怕土匪来劫人?”
犯人中有没有人和土匪有关联?这个孙局长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要付这些工钱,那么一年到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说道:
“现在又有铁丝网,又有机枪的,简直是铜墙铁壁,土匪就算是来了,也会铩羽而归。”
雷矿长之所以对孙局长说这些,完全是因为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可有可无了,所以要找点事情,证明自己还有用。他做深谋远虑的样子,沉重的说:
“你是没有接触过这些土匪,不知道他们的厉害。铁丝网和机枪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吓唬人的,根本没有用。你看这条河的两头,架的那些铁丝网,能拦住人吗?他们要是进到了这矿里来,和我们的人混战到一起,那机枪扫射,扫射谁呀?”
雷矿长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也是事实。铁丝网拉到河岸边就断住了,因为不可能跨着河拉过去。在河的两头只能是派人守着,一旦土匪来犯,把守河的士兵解决掉,那这些铁丝网就等于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住了。
听了雷矿长的话,孙局长捏了捏下巴尖,沉思了起来。让犯人来挖矿,这是个好主意,行得通的话,他还想到隔壁的县去游说,想把更多的犯人拉来干活呢。
现在雷矿长说的这些情况,确实是个漏洞,得把这些漏洞填满了。不然到时真的被土匪来劫狱,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当头头的,可就有得好受了。
想了一会,他拍拍雷矿长的肩,笑道:
“没事,你就放心吧。土匪猖獗不了多久,过了年这里就天下太平,再也没有匪患了。”
“怎么?是不是上头要带人下来剿匪了?”
雷矿长有些惊讶,也叹自己时运不佳。要是上头早点派大部队下来剿匪,把乌桂山那些人铲除掉,那么金矿也不会被抢,李连长也不会被劫去。更加重要的是,他的这条腿也不会被打了。
孙局长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雷矿长的话,只是说道:
“这些土匪祸害乡民,影响太大了,被剿那是迟早的事,我们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住,陪你好好的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