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贵的话还没说完,里面就传来“扑通”一声。
那农公子听到周兴的说话声,知道自己安全了,全身的肌肉一下子都放松了下来。他刚拉开门栓,一颗子弹就“嗖”地飞了进来。还好子弹受到门的阻碍,弹道发生了变化,没有打中他。
不过文贤贵那一脚,可让他结结实实地被门拍了一下,人向后一仰,“噗通”一声掉进了那半人多高的粪坑里。
文镇长家的茅房,通常都是每年临近过年时才会请人来清理,这会儿可是蓄得满满的。
农公子摔倒了,而且还是倒栽葱的,那黏糊的粪便让他根本没办法把身子转过来,只能干蹬着两只脚在上面瞎扑腾。
文贤贵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
“掉进茅坑啦,土匪掉进茅坑啦。”
不管跟土匪有没有仇,只要听到“土匪”这俩字,那肯定让人恨得牙痒痒啊。那些士兵和警察一窝蜂地冲了进来,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找竹竿木棒,这才进来对着那两条腿就是一通乱揍。
好在这些人用竹竿木棒一通乱打,不然农公子可就得头朝下吃屎吃到死了。打了几下后,居然还把他给打翻了,头也冒了出来。他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把今晚吃的好菜全都吐了出来,扯着嗓子大喊:
“别打啦,是我,我是农秘书啊。”
那一边吐一边喊的,谁能听得清楚啊。茅房里黑漆漆的,大家只看到一个手舞足蹈的影子,哪还认得出来是农公子?竹竿棍棒挥得更起劲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提着灯笼来了。农公子自己也把嘴里鼻孔里的粪便喷了出来,擦掉爬满整张脸的蛆,说话总算不再含含糊糊了,人们这才知道是农公子。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竹竿木棒伸过去,让农公子抓住,把人给拉了上来。
周兴一脸窘迫,讪讪地说:
“农秘书,你怎么在这儿呢?”
农公子一肚子的委屈,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
“我……我……”
这时聚拢过来的人,也纷纷捂住鼻子,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农公子一直不见人影,原来是躲到这茅房里来了。”
“这也怪不了谁,自己躲着不出来,谁不以为是土匪呀。”
“掉粪坑可要倒大霉咯。”
“……”
这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文贤贵可不想在这儿等着被农公子骂。他快步走到周兴旁边,拉了拉周兴的衣摆,轻声说道:
“没我俩什么事儿了,撤吧。”
周兴也不想在这股臭味儿里多待,耸了耸肩,和文贤贵一块儿从人群中溜了出来。
农公子可是县长秘书啊,文镇长哪敢怠慢,扯着嗓子喊道:
“快打水来,把农秘书冲干净喽。”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跑到水井边打水,一桶一桶地往已经变成“粪人”的农公子身上泼。
文贤贵和周兴出了文镇长家,就朝货币改革委员会的营房走去。这会儿天都黑透了,又有枪声传来,人们早就吓得躲回自己屋里,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大街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连条狗都不见路过。
周兴掏出小烟,递给文贤贵一根,自己也点上,慢悠悠地问:
“这枪是你开的不?”
文贤贵也不藏着掖着,反正这事儿就是周兴让他干的,他接过周兴递来的半截洋火棍,把烟点着后,得意洋洋地说:
“嘿,那家伙也有枪,还好我动作快,不然被他发现了,指不定就是他开枪打我了。”
“他有枪?”
周兴有点惊讶,停下脚步,看着文贤贵。
“是啊,挺沉的,不知道是什么枪。”
文贤贵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出那个红布包。刚解开绑着的绳子,就掉出来个东西,“砰”的一声,声音还挺沉。
掉下一块,手里还有一块,那肯定就不是手枪了。文贤贵有点疑惑的弯下腰去捡,抚摸着那质感,有点似曾相识。他捡起来抛了两下,递给了周兴,又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像块金子呢?”
周兴把手里的东西拿近,使劲的吸了一口烟,让烟头的光亮照亮手掌。他想了无数遍的金子果然到手了,真是费尽周折啊。周兴没有表现出过于的兴奋,冷静的说:
“就是金子,雷正源在金矿上偷藏出来的。”
这回可把文贤贵给吓住了,真是金子,这一大块可值不少钱啊。他烟也不抽了,扔掉后就把手里的这一块塞进了嘴里,使劲的咬了一下。夜晚光线太暗了,看得不太清楚,他用手在刚才咬的地方抚摸了一下,确实是有牙印。
“真……真的是金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你的警务所。”
周兴拽着文贤贵就走,他没料到雷矿长这么快就把金子拿了出来,今晚只是想让雷矿长乱了方寸,自我暴露的。
现在还真的暴露了,而且让文贤贵也知道。这东西可不能太贪,既然文贤贵知道了,那就分一份给文贤贵。现在得赶紧回去,商量统一口风,不能这件事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两人回到了警务所,点亮的油灯,确认是真的金子了。也不管哪一块轻哪一块重,反正各自拿了一块。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也没呆多久,周兴继续回文镇长家,假模假样关心一下已经被洗干净的农公子,文贤贵则是回自己家去了。
平白无故就得到了这么一大块金子,文贤贵激动啊。一回到家,进了房间就掀开被子,对着黄静怡的嘴啃了下去。
黄静怡厌恶死了,把脑袋扭过一边,双手撑着文贤贵的胸膛,没好气的骂着:
“一身的酒味,臭死那么臭,别来亲我。”
文贤贵把臭死听成了臭屎,还以为是被农公子在粪坑里挣扎,把那屎水溅到身上了。他松开了手,扯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说道:
“不臭啊,我没闻到。”
黄静怡哪管文贤贵臭不臭,她扭过身子,面向里面,也不扯被子盖回来,把后背留给了文贤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