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指尖微凉，但枫澜却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猛的抬手握住唐棠的手腕，然后把她的手拿开。
他咬牙，脑海里无数回忆冲向他。
“枫澜”清楚的知道，以往和唐棠在一起的并不是他。
然而那些记忆就有如亲身经历一般，甚至那些交缠与低哑的爱语，都如同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身体因为唐棠的碰触而控制不住的兴奋，“枫澜”心脏跳的快要飞出来，他狠狠咬了下舌尖，刺痛之下，口腔中弥漫了满满的血腥味儿。
他回过神，后退一步，凝眉看向唐棠，冷声道，“我不是他……你…你自重！”
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
“枫澜”心跳如雷，强行移开视线，却只觉得病房的卫生间空间如此狭小，他鼻尖总是隐约飘浮着属于唐棠的清香味道。
他甚至隔了一两米，还是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唐棠的体温……该是微凉而柔软的……像她的唇一样……
该死！
“枫澜”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他和副人格……他怎么能像副人格一样？在唐棠面前俯首称臣……恨不得舔吻她身上的每一处……
像一条没有脑子的……只发qi的野狗……
“枫澜”在脑海里给自己的副人格连环臭骂，其实只是因为他在内心深处心知肚明的一个事实。
一个他根本无法反驳的事实。
那就是——无论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他都是他。
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感情，他们共享记忆，共享身体，自然也共享——爱。
但“枫澜”是骄傲的，也是自负的，甚至是敏感的，也是可怜的。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在唐棠面前咬牙切齿的拒绝任何接近。
唐棠饶有兴致的看着“枫澜”这番贞洁烈男的姿态，无所谓的点点头，然后松开手，抱着胳膊打量“枫澜”。
“枫澜”只感觉唐棠的目光似乎有种温度一般，那目光里是戏谑、是打量，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唯独没有……没有记忆中有点不耐烦又带着温暖的笑意。
“枫澜”脑海里的记忆许许多多，特别是副人格与唐棠在一起时的记忆。
记忆里的唐棠会不耐烦的推开副人格，却也会抬手抚摸副人格的头发。
会轻扇副人格的侧脸，也会纵容副人格过分的深吻……
记忆的唐棠要远比现在温柔的多的多，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宠溺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如此的冷漠与戏谑，将他与副人格全然分开，好似之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是怎么会无关呢！
“枫澜”在唐棠的目光下只觉无所遁形。
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动，他仿佛能听到自己滚烫的血液在快速奔流，仿佛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冲动。
压抑、酸涩、不甘、害怕、渴求……
“枫澜”猛地抬眼看着唐棠，咬牙不甘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难道不是枫澜吗？
他难道不是枫澜吗！
他难道不是枫澜吗！？
“枫澜”几步走上前去，之前的那点儿微妙的不甘终于被他彻底抛却，他也终于知道自从看到唐棠的那一刻，为什么会有满心的不爽。
他拥有副人格与唐棠之前的所有记忆，包括亲吻与爱抚，包括交缠与深入……
可是凭什么？
他拥有所有的记忆，也同样为这份感情而感到心神俱颤……
可为什么他得不到那些亲身的拥抱，他无法独占那些未曾真正拥有的时光呢？
又凭什么，他只能得到这样的……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的眼神。
他难道不爱她吗？
他难道不是枫澜吗？
他也……在每每深夜时意识波动，也在过往的回忆里记清过唐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声轻吟，每一次颤动……
他们是一分为二的灵魂，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也只有一颗心脏，只会为一个人跳动。
“枫澜”突然不甘愿起来。
他吃起自己的醋，又不甘的察觉到了他可笑的想法——身为主人格，他竟然在吃副人格的醋——甚至想要插足进副人格与唐棠的感情之中。
“枫澜”极高的道德感让他难以接受这个想法。
然而他大脑中的恶魔似乎在悄声的哄骗他。
“为什么不呢？你也是枫澜啊。”
“从第一面起，你也一直存在……”
“是枫澜的，是他的，也是你的。”
“枫澜”看着唐棠，表情奇异的更近一步。
他不再后退，抛却最开始的时候的一丝不悦。
他不甘愿，不满足，所以他要像儿时一样……一样去握紧手中能有的一切。
唐棠看着“枫澜”的表情变化，颇感微妙。
她挑眉，看着靠近几步的“枫澜”道，“做什么？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怎么切换的？”
为什么她的小野狗没醒，醒的反倒是主人格？
“我们两个……？”枫澜喃喃低语，靠近唐棠，他身上还有一点医院的消毒水味，凉凉的。
他给唐棠的感觉，与枫澜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的“枫澜”，要比枫澜更阴沉、更锐利、更有侵略性，也更……
他的眼神像是深埋在泥泞墓地里的枯草，带着浑浊而又阴涩的黑色，像是晦涩难懂的一切。
“枫澜”贴近唐棠，他像是一只有些神经质的野兽，试图将眼睛紧紧贴在唐棠脸上，好好观摩她的每一处五官。
他看着唐棠，扯着嘴角笑道，“为什么要分他和我呢？我们都是枫澜不是吗？”
“我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一样跳动的心脏……”
看着唐棠丝毫不为所动的眼神，“枫澜”突然疯了似的低头，好像要吻上唐棠的唇。
唐棠瞳孔一缩，下意识侧脸，“枫澜”的吻落在了唐棠的脸颊上，是一模一样的柔软。
“啪！”
唐棠皱着眉头，反手给了枫澜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手，巴掌声响的很，也在“枫澜”那张英俊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