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两个萌娃出世……
麒麟瑞兽悲鸣一声,响彻云霄。神兽兵团静默无声,他们从未见过战神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慕寒战神缓缓闭上双眼,泪水混着血渍滑落脸颊,在尘土中晕开。六界之大,却寻不到慕云依的半点踪迹,这让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阴云低垂的乱葬岗上,玄鸟振翅划破腐臭的空气。它赤红的尾羽扫过白骨堆,利爪突然在一块浸透血渍的碎石前顿住——那里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带着慕云依独有的药草香与血腥味。玄鸟发出尖锐鸣叫,喙尖泛起幽蓝光芒,将残存的气息牢牢锁定。
它盘旋着展开神识,方圆百里的山川草木在灵力波动下剧烈震颤。腐叶下的蛇虫、石缝间的苔藓,都在玄鸟的探查下无所遁形。然而当气息延伸至乱葬岗边缘时,却如坠入泥潭般骤然消散,只留下空荡荡的虚无。
玄鸟怒鸣着冲向天际,羽翼掀起的气浪将地面枯叶卷成旋涡。从荒芜的戈壁到烟雨江南,从深不见底的湖泊到终年积雪的山巅,人界每一寸土地都在它的利爪下震颤。城镇中的客栈被掀翻瓦顶,山林里的古寺惊起满院白鸽,就连地底暗河都被灵力搅得翻涌沸腾。
可无论它如何疯狂搜寻,那些被飞鸢用秘术编织的结界始终纹丝不动。神医谷外的迷雾随着玄鸟的靠近愈发浓重,结界中的药田与溪流,连同慕云依沉睡的气息,都被裹进了层层叠叠的幻术之中。玄鸟立于云端,赤红的瞳孔中映着暮色渐浓的大地,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它不知,在百里外的结界深处,飞鸢正将最后一缕灵气注入阵眼,将慕云依的生机彻底藏进这方天地。
战神仙阁的鎏金匾额蒙着厚厚尘埃,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嘶哑声响。慕寒战神瘫坐在满地碎瓷与酒坛间,玄铁铠甲已锈迹斑斑,歪斜的头盔滚落在染血的披风旁。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苍白的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浓烈的酒香混着血腥气,将整座阁楼浸得压抑窒息。
三个月来,他反复咀嚼着蜘蛛精那句\"早晚去乱葬岗喂野狗\"。此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慕云依儿之前挂在颈间的物件,如今却成了刺痛心脏的利刃。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他猛然抓起新启封的酒坛仰头灌下,辛辣液体呛得眼眶通红,却浇不灭心口灼烧的悔恨。
麒麟瑞兽伏在阁楼角落,赤红色皮毛因焦虑而微微颤抖。它从未见过主人这般模样——往日战场上挥剑如神的战神,此刻却像具被抽走魂魄的空壳。当慕寒战神又一次将酒坛砸向玉柱,看碎片溅起的刹那,麒麟瑞兽低低哀鸣着凑过去,用温热的兽首蹭了蹭主人冰凉的手背。
\"为什么......连一具尸体都寻不到......\"
慕寒战神突然抓住麒麟瑞兽的鬃毛,浑浊泪水中倒映着窗外残月。
\"我守护六界又如何?连最爱的人都护不住......\"
话音未落,他已醉倒在满地狼藉中,指尖仍死死攥着那枚玉佩。麒麟瑞兽垂下眼睑,将身体蜷成屏障护在主人身侧,在寂静寒夜中,唯有沉重的呼吸声与呜咽般的风声交织回荡。
战神仙阁内酒气冲天,满地空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慕寒战神倚着玉柱瘫坐,玄甲上凝结的酒渍与干涸血迹斑驳交错,发冠歪斜地垂在肩头,凌乱发丝下是一张布满胡茬、苍白如纸的脸。他浑浊的瞳孔盯着手中酒盏,嘴角挂着苦涩笑意,机械地将烈酒往喉间灌,任酒液顺着脖颈流进铠甲缝隙。
麒麟瑞兽守在一旁,赤红双目满是焦灼。它甩动火焰般的尾巴,将主人又一次举起的酒坛拍落,发出焦急的嘶鸣,前爪轻轻扒拉着主人手臂,兽瞳中满是恳求。可慕寒战神只是冷冷扫它一眼,踉跄着拾起地上的酒壶,继续仰头狂饮。
看着主人日渐消瘦、灵力溃散的模样,麒麟瑞兽终于下定决心。它腾空而起,周身燃起赤色火焰,朝着天际疾驰而去。
四大真人所在的太虚观云雾缭绕,麒麟瑞兽冲破结界,焦急的嘶吼声惊动观内众人。它对着闻讯赶来的四位白发仙人屈膝跪地,眼中泪光闪烁,以灵力传递出慕寒战神的现状,恳请他们出手相助。
\"再这样下去,主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麒麟瑞兽的传音中带着哽咽,\"他已没了生的念想,若不是仙规束缚,早就自毁元神。求各位真人,让他昏睡些时日,等缓过这阵......\"
四大真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他们深知慕寒战神的性情,若不采取强硬手段,只怕真会酿成大祸。
云雾翻涌间,四大真人随麒麟瑞兽匆匆赶往战神仙阁。
阁内,慕寒战神仍在喃喃自语,手中酒盏已盛满鲜血——竟是生生咬破了手腕。
麒麟瑞兽心急如焚,眼中泛起血丝,转头望向四大真人,眼中尽是哀求与绝望。一场为救战神性命的行动,就此拉开帷幕。
四大真人指尖刚泛起莹白灵力,战神仙阁突然剧烈震颤。密室方向传来金石相击的轰鸣,慕寒战神周身泛起刺目紫光,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已化作流光消失。麒麟瑞兽猛地昂首嘶鸣,赤红尾焰如闪电般划破长空,朝着密室方向疾冲而去。
密室厚重的玄铁门在灵力冲击下轰然洞开,结界泛起水波状的金色涟漪。慕寒战神踉跄着扶住门框,酒气未散的脸上写满震惊——水晶琉璃球内,两枚流转着星辉的胎盘正剧烈起伏,柔和的金光透过半透明的胎膜,将整个密室照得如梦似幻。
\"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中,琉璃球表面浮现蛛网状裂纹。
最先探出的是裹着金箔般胎衣的小手掌,粉嘟嘟的指尖还沾着细碎光屑;紧接着圆滚滚的脑袋钻了出来,湿漉漉的黑发间隐约可见淡金色龙角。
另一个胎盘同时绽裂,银白流光中爬出个雪团子似的宝宝,额间一点朱砂痣随着蠕动轻轻颤动。
两个小家伙周身萦绕着祥云般的光晕,跌跌撞撞地朝慕寒战神爬去。
沾着胎膜的小爪子抱住他的玄甲,奶声奶气的\"父王\"带着婴儿特有的含糊,却像春雷般炸响在寂静的密室。
慕寒战神僵在原地,方才还浑浊的双眼泛起水光,颤抖的指尖悬在宝宝头顶迟迟不敢落下,生怕惊碎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美梦。
麒麟瑞兽守赤红瞳孔倒映着屋内的奇景,忽然仰头发出震天彻地的欢鸣。密室穹顶的星辰图骤然亮起,十二道光柱从天而降,将两个胎盘宝宝笼罩其中——六界新生的小仙兽,正用最纯粹的呼唤,为绝望中的战神重新点燃生命的光焰。
祥云缭绕的仙宫寝殿里,麒麟瑞兽毛茸茸的金角轻轻颤动,琥珀色竖瞳惊喜地打量着摇篮里的两个襁褓。粉雕玉琢的男婴正挥舞着藕节似的手臂,头顶稚嫩的龙角泛着莹润的青芒;女婴蜷成小小一团,雪色猫耳随着呼吸轻轻翕动,绒毛上还沾着几缕晨露般的光晕。
\"这...这怎么回事?\"麒麟前爪扒着摇篮边缘,鬃毛都炸开几分。
\"一个生着龙族犄角,一个长着妖族耳尖,莫不是弄错了?\"
倚在玉榻旁的慕寒战神玄甲未卸,指尖却温柔地拂过女儿毛茸茸的耳尖。闻言轻笑出声,声音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凛冽。
\"她的娘亲是猫妖。\"
\"什么?!\"
麒麟惊得往后跳了半步,金铃撞出一连串慌乱的声响。
\"您可是天界最勇猛的战神!怎么会......\"话未说完,突然压低声音凑近。
\"主人莫不是被那妖女施了摄魂术?这般来历不明的子嗣......\"
寒光骤起,玄铁长枪不知何时已横在麒麟颈边。慕寒眼神冷冽如冰原,枪尖却稳稳悬在毫厘之外。
\"休得胡言。若不是她,我早已葬身九幽炼狱。\"他望向熟睡的儿女,目光瞬间化作绕指柔,\"这两个孩子,是我此生最珍视的珍宝。\"
翌日……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玉榻上洒下斑驳光影。男宝宝乌黑的瞳仁亮如星辰,肉乎乎的小手颤巍巍指向麒麟,女宝宝的猫耳好奇地竖成直角,粉嫩嫩的唇瓣跟着一张一合。
\"父王,他身上会发光!像蜜糖一样金灿灿的!\"
两人圆滚滚的身子在软垫上直往父王怀里蹭,亮晶晶的眼神满是期待。
慕寒战神屈指轻轻刮过女儿泛红的鼻尖,又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发顶,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既然你们想要,那就让他过来。\"
话音未落,玄色衣袖轻挥,一道流光便将扭捏的麒麟卷到榻前。
麒麟鬃毛炸成蓬松的毛球,金铃叮当作响。
\"我可是志在四方的凶猛瑞兽!能踏祥云、吞烈火,寻常孩童见了我都......\"话未说完,两个软乎乎的小身子突然贴上来,男宝宝的龙角轻轻顶着它的肚皮,女宝宝的猫爪状指甲正小心翼翼戳着它尾巴上的绒毛。
\"呀!他的毛比娘亲的尾巴还软!\"女宝宝的惊叹让麒麟僵在原地,看着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仰望着自己,尾巴不受控地轻轻摇晃起来。
慕寒战神抱臂倚在榻边,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还磨蹭?难不成要本战神亲自出手?\"麒麟耳尖泛红,不情不愿地趴下身子,任由两个小团子埋进它金灿灿的绒毛里,时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撒娇声。
烛火在青铜灯台里明灭不定,慕寒垂眸望着膝头两个肉团子。粉雕玉琢的小手颤巍巍抚上他的脸颊,沾着奶渍的指尖还带着余温,忽然用力揪了揪他杂乱的胡茬。
\"父王……脏脏。\"扎着红绸的小女娃瘪着嘴往后缩,藕节似的胳膊蹭了蹭鼻尖,\"胡子扎扎!\"虎头虎脑的男娃跟着咯咯笑,乳牙没长齐的嘴里漏着风,肥嘟嘟的屁股一扭,连滚带爬躲到麒麟瑞兽毛茸茸的大尾巴后头。
青玉色的麒麟抖了抖耳朵,金瞳泛起戏谑的光:\"主人,小宝宝都嫌弃你邋遢了。您上次洗漱还是半月之前,之后你日日借酒浇愁,这满脸胡茬都能编草鞋了。\"它卷着尾巴轻轻圈住两个孩童,防止他们从榻上滚落。
慕寒粗粝的手指刮了刮小女娃发烫的脸颊,终于舍得松开抱在怀里的玄铁战刀。刀锋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看好他们。\"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纵容,\"我去去就回。\"
半个时辰后,蒸腾的水汽裹着冷香漫出浴房。束起的墨发还滴着水珠,银线绣着暗纹的玄色劲装勾勒出劲瘦腰肢,方才的沧桑疲惫尽数褪去,只余战神特有的凛冽锋芒。
他阔步踏入大厅,却见四大真人齐刷刷站在丹墀之下,目光复杂地盯着他身后——麒麟瑞兽顶着两个打盹的小团子,毛茸茸的脑门上还歪歪扭扭顶着两根草编小辫。
四大真人望着麒麟瑞兽背上歪歪扭扭的小团子,白发苍苍的青云真人率先打破寂静,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惊疑:\"这两个奶娃娃...是何处来的?\"
麒麟抖了抖缀着金铃的尾巴,两个酣睡的小娃随着晃动发出软糯的呓语。它昂首甩了甩鬃毛,玉色鳞片在烛火下流转光华。
\"看不出来?这可是我家主人的血脉!\"瑞兽扬起下巴,语气里透着十足的得意。
\"你们也不必整日忧心忡忡,如今有了这两个小团子,主人哪还有闲心借酒消愁?\"
\"这...这怎么可能!\"
赤霄真人的拂尘差点掉在地上,其他三位真人也是面面相觑。
墨阳真人上前半步,目光在慕寒温润的眉眼与孩童相似的轮廓间来回游移,喉结滚动着还欲追问。
\"夜深了。\"慕寒抬手接过麒麟背上的小女娃,孩童无意识地往他颈窝钻了钻。他又稳稳托住迷糊中伸手要抱的男娃,玄色衣袖扫过满室凝滞的空气。
\"我该带他们歇息了。\"
四大真人望着战神转身时,被小肉手揪住的一缕发丝轻轻晃动,还没来得及出口的疑问便被挡在门扉之外。直到廊下的铜灯一盏盏熄灭,他们仍站在阶前,望着紧闭的殿门,面上尽是难以消散的困惑。
仙阁内青烟缭绕,龟甲在青铜鼎中翻滚作响。赤霄真人拂袖挥开氤氲,枯瘦的手指拈起裂纹纵横的甲骨,浑浊的瞳孔骤然紧缩。
\"卦象混沌,竟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墨阳真人将河图洛书铺展在青玉案上,银亮的算筹拨得飞快,额角却沁出细密汗珠。
\"从生辰八字到命宫星轨,皆无这两个孩童的痕迹...\"
虚空真人盘坐在蒲团上,掌心悬浮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朱砂绘制的卦象如萤火般明灭不定。
\"奇哉怪哉!天地间竟凭空多出两条命数,连天机都被蒙蔽!\"
元阳真人将水晶球擦得锃亮,倒映出的却是茫茫白雾,忍不住重重一叹。
\"分明是与慕寒血脉相连的气息,却查不到孕育之时、降生之地。\"
四人围着案几反复推演,烛火不知何时燃尽。当晨曦刺破云层时,龟甲上的裂纹诡异地拼成孩童笑颜,河图洛书的卦象化作两团朦胧光晕,与他们记忆中那两个粉雕玉琢的身影渐渐重叠。
\"罢了。\"
赤霄真人将甲骨收入锦盒,望着东方鱼肚白喃喃道。
\"能让战神眼中重现柔光的,想必是天赐的福泽。\"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收起占卜器具,仙阁外的晨露滴落,惊起一片清脆鸟鸣。
蒸腾的水汽裹着牛乳香弥漫在浴房,慕寒单膝跪在雕花浴桶旁,银勺舀起温水轻轻浇在男娃背上。小家伙咯咯笑着拍溅水花,肉乎乎的脚丫蹬在麒麟瑞兽垂下的前爪上。麒麟蹲坐在地,金瞳满是宠溺,时不时用尾巴卷起毛巾,替慕寒擦拭溅到衣襟的水珠。
\"当心着凉。\"
慕寒用软布裹住洗得通红的小身子,指尖掠过孩童后颈时,小家伙突然伸出湿漉漉的胳膊,一把抱住麒麟垂下的鬃毛。麒麟生怕弄醒孩子,连尾巴都不敢晃动,任由奶娃把脸埋进青玉色绒毛里,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女娃在另一个浴桶里扑腾得正欢,羊角辫散成湿漉漉的两缕,沾着水珠的睫毛忽闪忽闪。慕寒将她裹进绣着云纹的襁褓,温热的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小屁股。怀中的小人儿还在咿呀学语,粉嫩的唇瓣贴着他锁骨蹭了蹭,很快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将两个小家伙并排放在铺着软绸的小床上,慕寒替他们掖好锦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孩童红扑扑的脸上,男娃攥着一缕麒麟毛,女娃无意识地抓着他衣角。麒麟蜷在床尾,尾巴轻轻扫过地面,与战神一同守着这方静谧的梦乡。
纱帐半垂的病榻前,老神医搭着腕间脉枕,枯瘦的手指微微颤动。三日来始终昏睡的少女睫毛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像是蒙着层薄雾,倒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半晌没有焦点。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姓名?\"
老神医收回手,青铜药臼里的艾草散着苦香。少女苍白的唇翕动两下,最终垂眸望着被褥上的并蒂莲刺绣,寂静如深潭。
绣着金线的窗幔忽然被掀起,红衣少女轻盈跃入,鬓边银铃叮当作响:\"我叫飞鸢!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主人啦!\"
她将青瓷药碗捧到榻前,热气氤氲中映出少女惊愕又无措的表情
\"以后换药喂饭、梳头穿衣,统统包在我身上!\"
老神医捋着白须叹息,竹杖点了点地上的银针:\"姑娘四肢经脉尽断,即便悉心调养,日后行走也...\"
话音未落,榻上突然传来沙哑却坚定的声音:\"不必白费心力。\"
慕云依勉力支起身子,垂落的发丝遮住半边伤痕未愈的脸。她盯着掌心蜿蜒的纱布,像是在看遥远的往事:\"生死有命,若能康复,我自当感激;若是不能...\"
指尖攥紧锦被,骨节泛白,\"拖着残躯活下去,总好过曝尸荒野。\"
飞鸢举着药碗的手僵在半空,老神医望着少女倔强的侧影,药臼里捣药的声音渐渐缓了。窗外的风穿过竹影,将纱帐吹得轻轻鼓起,裹着艾草的苦涩,也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余韵。
三日后……
雕花木门被推开时,日光裹着檀木香涌进屋子。端木皓立在门槛处,身后跟着四个壮汉,正抬着一架乌木镶玉的轮椅。轮椅扶手雕刻着缠枝莲纹,脚踏处嵌着暖玉,金丝软垫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显然是耗费了不少心思。
\"试试?\"
端木皓抬手示意壮汉将轮椅放下,袍角扫过青砖。
\"特意让巧匠照着你身形打造的,走山路都稳当。\"
他嘴角噙着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慕云依靠在床头,缠着纱布的手指攥紧被褥。绷带缝隙间露出的皮肤还泛着青紫,声音虚弱却坚定。
\"公子厚意,小女子承受不起...\"
\"说什么胡话!\"
端木皓大步上前,衣袂带起的风掀动纱帐。
\"你可是我和师傅三天三夜才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他指着轮椅,眼中带着促狭。
\"这轮椅比我的床榻还贵,你若不坐,可就辜负那些能工巧匠了。\"
飞鸢蹲在榻边,小心翼翼替慕云依掖好滑落的被角。晨光落在少女泛红的眼眶里,凝成晶莹的泪珠。那些温热的液体顺着绷带蜿蜒而下,沾湿了枕畔的刺绣。
\"莫哭!\"
飞鸢慌忙掏出帕子,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
\"老神医说伤口沾了泪水要发炎的!\"
铜镜里映出慕云依苍白的脸,层层纱布间只露出黯淡的眉眼,像幅被揉皱的古画。
慕云依望着镜中模样,喉间哽咽着将眼泪逼回眼眶。她忽然想起昏迷时混沌的梦境,想起药香与烛光交织的温暖。
指腹摩挲着轮椅扶手冰凉的玉石,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窗外的玉兰簌簌落进庭院,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暖意,轻轻裹进了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