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直到临近午时才终于褪去,黎川早已难以支撑,在玄溟的怀中昏睡了过去。双眸紧闭,从微蹙的眉宇之间仍可看出他的疲惫。
在玄溟的体温之下,黎川的身子已不再如昨夜那般冰冷,但以两人的体温相较,体温还是要低上很多。
玄溟将黎川往怀中又紧抱了些,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挑弄着黎川的发丝,在发尾处缓缓绕着圈,目光顺着黎川的脸庞缓缓下移。
白皙而又紧实的皮肤上不见丝毫青痕,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红痕,彰显着一夜的狂乱与意乱情迷。
看着黎川遍布身体各处的红痕,玄溟的眸色蓦地变得幽深。
似是觉得有一处颜色尚不够红,他俯身,将唇轻轻贴在黎川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听到黎川唇齿间发出略带抵抗与难受的浅哼声时,他故意又多用了一分力气,这才放过黎川的肩膀。
看着肩膀处的那处红痕比之前愈发红艳,比旁边的更甚,他眼中才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帝尊,人带来了。”
就在玄溟还想更进一分时,门外传来了禀报的声音。
因被打扰,玄溟的眼中多少有些不满,但看了一眼熟睡的黎川,伸出手将被子给黎川盖好,才缓身下了床,待穿戴好衣物后,声音略带不悦道:“你退下,让他进来。”
“是!”
随着门帘被掀起,安璟一脸警惕、戒备的表情进了屋内。
在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虚弱的黎川后,安璟的眸子蓦地一紧,他看向玄溟眼中满是愤然,质问道:“你对帝君做了什么?”
玄溟冷眼看了安璟一眼,冷冽的声音透着不悦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安璟的眸子又拧紧了一分,但看黎川的状态并不好,他不再与玄溟过多费唇舌,快走走到床前,起手掌间凝出灵力为黎川检查身体。
在灵力刚接触到黎川的身体时,安璟的眸子骤然紧缩,随即将被子的一角掀起,掀起还不足片刻,玄溟便施法将被子一如原样的盖了回去,看向安璟的目中透出愤怒。
虽然仅掀起了匆匆一瞬,但也足以令安璟看清黎川腕间的东西,这东西,即便不掀起,仅依靠灵力感知,他也对此物再熟悉不过。
是缚仙石。
当年此物,便是江陆英从他们的藏宝阁盗走的,曾一度戴在七情的手腕上,一戴便是足足三百六十五年。
此后,这样东西便由阎王交到了黎川的手中。
方才的手臂,以及黎川的脖间还可见欢愉后留下的红痕。
因为太过生气,安璟气到身子和声音都跟着颤抖,转身看向玄溟,咬牙道:“你们真是疯子。”
“我们?”玄溟轻笑了一声道:“你是说江陆英和我?”
被玄溟一语道破,安璟的眸子蓦地一紧。
玄溟本欲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床上的黎川,刚启唇便将想说的话给压了回去,随即看向安璟道:“出去说。”
玄溟站在原地不动,示意安璟先出去。
安璟眼神担忧的看了一眼黎川,担心若不按照玄溟所说,他会再做出对黎川不利的事情, 只好先妥协。
待两人都出了屋子后,玄溟立即在屋子的周围隔出一道结界。
结界刚布好,安璟便一脸愤怒的对玄溟大打出手,但还未近身,便被玄溟一掌打飞出数米,安璟摔落至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自量力。若非还用得到你,你现在便已经死了。”
安璟拭去了嘴角的鲜血,摇晃着站起身来,双眸愤怒,笃定道:“一定是你以众仙神的命相要挟,帝君才会受你摆布。你难道不知,缚仙石会给帝君的身体带来多大的损害?而且还…”
安璟突然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安璟咬牙,愤然道:“若非你给帝君带上缚仙石,还对帝君做了那等不齿之事,帝君他何至于强行动用灵力以冲破禁制,致使神元受损。”
“看来你也不是毫无用处。”
“你…!”
“你在愤怒什么,你觉得这是我的错?”玄溟眸色变得幽深,眼中闪过一瞬骇人的红,冷声道:“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你而起的吗?”
听及,玄溟所问出的问题,就如一根刺般狠狠地刺入了安璟的内心,安璟看向腰间轻晃着的黑色暖水包,眸色震动不已。
玄溟继续说道:“当年若非是你为了证一己正道,将活人之躯练至极阴之体,想以此法引九天玄珠现世,江陆英又岂会有机会拿到此物。若究其因果,安璟,你才是造成如今这场局面的罪魁祸首。”
“我……”
安璟无言以对,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骨节攥到泛白,嘎吱作响。
“黎川只是从九天玄珠之中看到了因果,想以他们二人之力彻底从世间抹去九天玄珠,而在这因果之中,真正做出这个选择的人是你。你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你心中的悔。因而,想将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好抵消你心中的愧疚,来让你自己好受一点。”
“是又如何!”安璟眼中带有悔意,神情痛苦而又愤怒道:“但是你,既然你如此恨帝君当年所为,直接杀了他便是,何故如此折辱于他。”
本来玄溟还算能心平气和的跟安璟说话,但此话一出,玄溟的眼中蓦地点燃了怒火,不悦道:“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何干,轮得到你在此多舌!”
玄溟走近安璟,刻意压制着怒火道:“我让你来,是让你看看可有稳固、调养之法。毕竟,看他不情愿但又要受制于我的样子还蛮有趣的,不想让他死的那么快。”
“你…!”
“你虽是鬼界之人,却非鬼身,严格来说,也不算天界之人,你若想死,我倒也可以成全你,但黎川之后会如何,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听到玄溟这番无耻言论,安璟气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多年堆积难以消解的悔意,也让他难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评判玄溟的所作所为。
考虑到黎川的性命之忧,他还是暂且隐忍了下来,先顺着玄溟之意,再蛰伏以待时机。
缓缓,他隐忍下愤怒,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道:“你虽是魔,但并非以身成魔,而是由这世间执念所化。念无善恶之分,哪怕是恶念,也是这世间极为纯粹之力,与帝君体内的灵力并无冲撞,只要以你之力日日护住帝君破损的神元,便可保神元不再外泄。而最快的办法便是……”
安璟本不想说,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黎川道消身殒,虽不齿,但仍咬牙道:“便是与帝君行道侣合修之道。”
“……如此,亦可助帝君减轻寒气入体之苦。 ”
听及,玄溟的眸子变得柔和下来一些,在轻沉了一口气后,仍看安璟有些不顺眼,语气不不悦道:“你下去吧,有需要,我会再找你过来。你若想跑,你应当知道后果。”
“等会。”
在安璟即将离开时,玄溟犹如出尔反尔般喊道。
安璟眼中有警惕的转过身来,看向玄溟道:“还有何吩咐。”
玄溟的眼中带上了一抹厉色,威胁道:“我之所以将你带到这里,仅因为你的医术能救那个废物,做好你的本分之事。与你无关之事,一个字都不许提。滚!”
安璟也看玄溟不顺眼,当即一甩衣袖离开了此处,转过身时,眼睛轻扫了一眼黎川所在的那间屋子,眸中带有动摇和担忧。
待安璟走远后,玄溟也并未解开结界,直径掀开竹帘回入了屋内。
回到屋里。
黎川已经醒了过来,他坐起上半身有些疲态却又带有些慵懒、惬意的依靠在床边,被子盖住胸口以下。
头发并未束起,如墨般柔顺地随意倾散着,顺着锁骨、肩膀垂落在被子上和床上,嘴角似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黎川身上,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看上去暖洋洋的,发丝也被阳光下映照出些许栗色,似流动着金色的光芒。
整个人看上去褪去了平日的疏离与淡漠,显得极为温柔,仿若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