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乐彻底好起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她错过了梁灿特意安排的那场高中同学聚会，心里头多少有点遗憾。
不过，人生嘛，哪能没有遗憾呢？
就像这天气，有时候晴朗，有时候阴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病好了之后，顾苒乐明显瘦了一圈。
她自己倒没太在意，就是刚恢复，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今天天空多云，偶尔吹来一阵小风，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舒服极了。
顾苒乐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书。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顾九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过来，“喝点鱼汤，歇歇眼睛。”
顾苒乐放下书，伸手接过鱼汤，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尝了一口，甜咸适中，味道鲜美，忍不住赞道：“真好喝！”
“爷，我今天能出门吗？”顾苒乐一边喝着鱼汤，一边试探着问道。
顾九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刚好你就想出门跑？有啥急事吗？不能等两天？”
顾苒乐撇撇嘴，又喝了口鱼汤，才慢悠悠地说：“没啥事，就是这几天闷在家里，无聊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顾九环顾了一下四周，院子宽敞明亮，花草繁茂，还有几只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显得生机勃勃。
“咱家这么大的院子，还不够你透气的？”他反问了一句。
顿了下，又说：“外面都是汽车尾气，有咱家这里空气清新？”
顾苒乐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睛骨碌一转，又有了主意，“其实是我约了梁灿一起吃饭。”
“是吗？”顾九轻笑了一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她刚才看的书，翻了几页，才淡淡地开口，“梁灿今天出差去外地了，你难道不知道？下次撒谎能不能先做好调查？”
顾苒乐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头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老头儿，到底是你撒谎还是我撒谎？你这谎话编得也太顺溜了吧？梁灿出差去外地你怎么知道？别跟我说他出差前还特意给你打了个电话报备。”
顾九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又不是他爷，他跟我报备个屁。他登机前发了朋友圈，我看到了。”
顾苒乐一听，顿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一连喝了三口鱼汤，撇撇嘴嘟囔道：“你俩什么时候加好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九看着她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不加好友我能知道你撒谎？顾苒乐，你现在真是撒谎都不打草稿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不去就不去呗，你凶什么凶？”顾苒乐不满地嘟囔着，“人家生病刚好，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整天板着个脸，像谁欠了你钱似的。”
顾九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头忍不住软了几分，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温柔？你撒谎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温柔点？下次再敢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苒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敢了。”
说完，她又端起鱼汤，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幅温馨而又略带俏皮的画面。
顾苒乐在心里头默默地叹了口气，原本还盘算着今天能去趟游戏公司呢，这么一看，怕是出不去了。
“爷，黎修能那家伙呢？”
顾苒乐突然想起来，已经好一会儿没见到黎修能的身影了，她停下喝鱼汤的动作，扭头看向顾九问道。
顾九头也没抬一下，继续翻着手里的书，随口说道：“在房间睡觉。”
顾苒乐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大上午的，他睡什么觉啊？昨晚没休息好？”
顾九倒是挺坦然，不紧不慢地说：“我给他扎了一针。”
一天到晚黏着他孙女，一口一个“宝”地叫着，听得他心烦。
让他睡一觉，他耳根子也能清净清净。
顾苒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老头儿，你可是大夫啊，济世救人的，怎么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呢？你要是不想看到他，直接把他撵回家不就得了，至于下这黑手吗？”
顾九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又没对他身体做什么危害的事儿，这怎么就叫缺德下黑手了？你爷我行医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贬低，而且还是被我亲孙女！”
说着，顾九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扣，双手抱臂，气呼呼地瞪着顾苒乐。
顾苒乐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用勺子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哟，你还生气了呢？这事儿要是让曾祖知道了，他老人家要是不修理你，我吃素三天。”
顾九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还拿曾祖来压我。”
顾苒乐嘿嘿一笑，撒娇道：“爷，我知道你烦他，可你也不能这么对人家啊，人家现在是个残疾人，本来就自卑，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顾九冷哼一声，选择沉默应对。
顾苒乐无奈地叹了口气，喝完一碗鱼汤，举着空碗，“老头儿，我还要喝。”
顾九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想喝鱼汤自己去厨房盛！”
顾苒乐慢悠悠地站起身，刚一站直就“哎哟”了一声，顺势又坐了下去，双手揉着腿，可怜巴巴地望着顾九。
“爷，我腿软，你就帮我盛一碗呗。”
顾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白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生个病还给你生出矫情来了！”
顾苒乐一听，不乐意了，撇撇嘴反驳道：“你不总说我没个女孩子样，我这好不容易撒个娇，你又说我矫情，你这老头儿还真是难伺候。”
“爷，放点香菜和葱花哈！”顾苒乐得寸进尺，继续指挥着。
“爷，再少放几滴醋。”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爷，你给我换个大碗。”她还不满足，又提出了新要求。
“……”
顾九听着她这一堆要求，头都大了。
他头也不回地怼道：“我干脆把锅给你端过来得了！”
顾苒乐却笑嘻嘻地回：“好嘞！谢谢爷！”
黎修能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顾九也做好了午饭。
顾苒乐去叫黎修能吃饭。
她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黎修能迷迷糊糊的声音。
黎修能正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还没弄清楚自己在哪儿。
直到看到顾苒乐，他的眼睛才一下子亮了起来。
“宝……”他朝顾苒乐伸出双手，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抱抱。
顾苒乐走过去，将人抱了起来。
没想到黎修能却紧紧抱住她不撒手，像块狗皮膏药似的。
“宝，我刚才做梦，梦到你跟别人结婚了，你不要我了。”黎修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安。
顾苒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瞅着怀里这个大男人，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宝，你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黎修能又追问了一句，眼神里满是担忧。
顾苒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真有那么一天，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跟你说清楚的。一天天的，醒着的时候胡思乱想，这睡着的时候也想东想西的。我现在还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但这架不住你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哪天给我叨叨烦了，我让你梦想变现实。”
黎修能一听，赶紧收紧了手臂，将顾苒乐抱得更紧了：“宝，我不许你有那样的想法，你只能是我的。”
顾苒乐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用力挣扎着，嘴里嘟囔着：“行了，先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好不容易从黎修能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顾苒将人抱到轮椅上。
她推着轮椅来到卫生间，打湿毛巾，给他能擦了脸和手，又问道：“要上厕所吗？”
黎修能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自己来就行。”
大小便这种事让她帮忙，他还是觉得挺难为情的。
顾苒乐看着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到嘴边的调侃话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暗叹，这家伙有时候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偏偏有时候又薄如蝉翼。
她将小便壶递给他，转身走到门外等。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黎修能的声音：“好了。”
顾苒乐进去推他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让黎嘉树回去了，床头给你按了呼叫器，有事你就叫我。”
黎修能愣了一下，问道：“是不是他在这里不方便？”
顾苒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是他照顾了你三年，因为你，女朋友都跟他分手了。现在你已经醒过来，生活也能半自理，应该给他自由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了。”
黎修能听了，心里一阵愧疚，低声说道：“这几年是我拖累他了。”
顾苒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对他好点。最好是能给他介绍个靠谱的女朋友，如果他要因为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以后你就养着他。”
黎修能苦笑了一下，说道：“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的女的，我去哪儿给他介绍？你认识的人多，要不你给他介绍个？”
顾苒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不合群，除了周小六，我也不认识其他女的。”
“周小六是谁？”黎修能好奇地问道。
顾苒乐解释道：“我爷的小师妹，我曾祖最疼爱的徒弟，跟我年纪差不多。不过你别打她主意，她已经结婚了，说起来你跟她男人还是一个姓，他男人也姓厉，叫厉正则。”
黎修能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酸溜溜道：“这么巧？还是说你选男人看姓氏？不会是因为我姓厉，当年你才看上我的吧？”
顾苒乐挑眉，“聪明啊，这都叫你看出来了！”
“那你不会还暗恋你姑奶奶的男人吧？”
顾九正好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没听完整，但听到了重要信息。
手一抖，手里的盘子险些掉地上。
“顾苒乐，你给我说清楚，你暗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