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羽趟着水再来打了岳芽的头顶，弯下腰捧住岳芽的脸，不顾那一双令人敬畏的眼睛，与她直视：
“那只是梦，你不许像孟傻子一样听到没有？”
岳芽看着鹤羽那微红的眼尾，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嗯。”
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放心吧，我不会的。”
鹤羽松了口气，又把腰压低了一些，将额头轻轻的抵在岳芽的额头上。
她知道其实在岳芽的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那根弦要是断了，岳芽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鹤羽还明那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的道理。
可就是无法接受岳芽像孟子川那样离开。
想到此，她的语气卑微的哀求着：
“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求你......”
感受到鹤羽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岳芽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
就在这时，那高台废墟上有一个不大的碎片从最顶端滚落下来。
“谁！”
刚刚还一脸哀戚模样的鹤羽瞬间变的凌厉起来。
那声厉喝的回音在天坑中久久不散。
滑落到废墟另一侧的莫非然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鹤羽是认识他的，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她看了一眼还未回神的莫非然，颤抖着手指着他：
“他......”
觉得拿手指着莫非然不对，赶紧蜷缩了起来，又低头看了看被劫雷劈的衣衫不整的岳芽：
“你......”
鹤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缩：
“你们！”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
岳芽明白的鹤羽为什么而激动。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鹤羽，你先回避一下。我想跟小师叔祖谈谈。”
“当然！当然！”
鹤羽不受控制的咧嘴笑着，看了看岳芽，又看了看自打醒来，就直勾勾看着岳芽的莫非然。
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掐诀，化作一抹流光，迅速的闪身离开了天坑。
......
莫非然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上一秒还在守着爱妻坟墓的无名，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这里。
属于莫非然的记忆如潮水般再次涌入脑海。
其实他在那个世界里时也梦到过，却又被他全部刻意压下。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当初拒绝拜师，得到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这些都在那奇怪的梦中实现。
虽然略有波折，但还是能与他的‘月亮’相守了大半的人生。
如今一朝梦醒回归现实，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清楚的知道。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
同时，他也意识到。
那些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梦境，那都是自己强行把岳芽伤痕累累的神魂拉进了自己所臆想出来的世界。
而那些个日夜的缠绵，也真的是拉着她神交。
想到此，莫非然羞赧的整张脸红的滴血，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偷看着飘荡在潭水里的人儿。
强悍的药效疯狂的修补着岳芽破损的身体。
她微微动了动依旧能动的手指，仰头看着天坑上方那一小块的天空。
“多谢师叔祖又救了我一次。”
岳芽率先开了口。
莫非然本来已经起身朝着岳芽的方向走了两步。
在听到岳芽的话后，站在了原地：
“你不怨我吗？”
“我为何要怨你？”
飘在水面的岳芽依旧望着天坑外的天空。
莫非然惭愧的地下低下头：
“是我......”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强迫’两个字无论他怎么张嘴，就是无法宣之于口。
但不用他把话说全，岳芽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微微的偏过头，终于肯把视线躲到了莫非然的身上。
“可最终的受益者是我啊。师叔祖不会觉得是我赚到了吗？”
“你怎能这样想？！”
莫非然那张人神共愤的的脸上满是对岳芽话的不赞同。
他不再犹豫的抬脚迈进那冰凉的潭水里：
“强迫就是强迫，即使我弥补的再多，也掩盖不了。”
岳芽被莫非然的观点说的有些愣神。
其实有一段时间，就连她这个受害者都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在他闭关的时候没少给他塞丹药。
没想到莫非然本人的想法却不是这样的。
她不由得在内心感慨：
【果真是配的上天道严选。】
莫非然走到岳芽飘着的位置，下意识的就要将人捞起来。
只不过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这里并不是他那近乎完美的梦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刚想把手收回来，却又意识到这潭水冰凉刺骨。
于是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得罪。”
不等岳芽反应，他便直接将人从潭水里捞了起来，护在了怀里。
运起水属性灵力，将她身上的水尽数驱离，化作数不清的水滴重新落入那潭水中。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重新走回了岸边。
在废墟上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直接抱着岳芽坐了下来。
岳芽虽然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但显然还是无法与莫非然抗衡，索性任由他抱着。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就跟在那梦中一样。
闲暇时，自己总会找机会腻歪在岳芽的身边。
不知之过了多久，莫非然略微带着暗哑音调开口道：
“你的劫过了吗？”
“嗯。”
听到岳芽的回答，莫非然松了口气：
“那就好。”
他用下巴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岳芽的头顶，偷偷嗅闻着岳芽身上独有的味道：
“我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会有结果吗？”
窝在莫非然怀里的岳芽微微仰起头，看着那还糊着血渍的好看下颚。
意念一动，便从储物手链中找出一条手帕，有些费力的举起手，给他擦掉了那些血渍。
莫非然眼眸发亮的看着岳芽，眼里全是那化不开的深情。
岳芽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看着被血渍染红了的手帕。
“我资质愚钝。
能有今天，全是靠他人帮扶，直接或者间接的都有。”
她没有直接回答莫非然的问题，而是讲述起了自己：
“师叔祖可还记得，曾经我跟你讲过你之前所修的道并不完整？”
“嗯。记得。”
莫非然心中咯噔一下，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抱着岳芽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在那个美好的世界里，我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不对。
之所以没有破开逃离，不仅是为了圆您的梦，还从中悟得了很多的道理，将那个不完整的道补齐了。”
岳芽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中，您之前弃道赠予我的那些修为，则成了补齐那残缺的道法最重要的基石。”
闻言，莫非然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他本想扯唇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于是他便把脸深深的埋进了岳芽的颈窝。
下一刻，岳芽就感觉到了颈窝处一片温热濡湿。
被莫非然抱着的岳芽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轻轻的抵着他的肩膀：
“无名啊......”
这是岳芽在现实世界中第一次叫他无名。
当然，莫非然也明白，这也是最后一次。
“你我今生......”
岳芽抬眼看向天坑外的天空，那一双银眸越发的具有神性。
“注定......”
“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