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这时候发言了。
乔巧是省委的秘书长，又是徐雨萌特意要求调到河东省来的，河东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同书记的关系，不用说，她肯定是向着徐雨萌的。
乔巧担任河东省委秘书长期间，大家虽然知道她是书记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人畜无害，没有什么锋芒。
前几次的常委会上，基本上是随书记的大流，一些常委心里甚至对她有些轻视。
不过今天的发言后，那些轻视她的常委们，知道看走眼了！
“顾书记、张书记这番话，倒让我想起古人说的'指鹿为马'来了————恕我直言，钱明贵不过是台面上的提线木偶，真正攥着线的人，现在倒学起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了！”
这话一出，顾涌和张长江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了。
乔巧的话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刀刀捅向要害：
“金融创新不是违法乱纪的遮羞布！打着‘金融创新’旗号的p2p平台，非法集资公司、小贷公司哪个背后没有点靠山？现在出了事就想让死人背锅，这不是集体决策，是集体甩锅！是不负责任！”
“今天前往省政府大会堂前面聚集的群众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至少还有上百万人，这是执行者的问题？分明是决策层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错误。”
她望向顾涌：
“顾书记说零件坏了不怪设计师？好！那我倒要问问，当设计师明知零件有缺陷，却强行组装成次品推向市场，这算是什么行为？现在我们不是要个替罪羊，而是要从根本上纠正当初的错误！”
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赞成成立双调查组，查！查他个水落石出，查他个海晏河清！”
直接遭到别人的反驳，而且一点情面也没给，顾涌和张长江都有些尴尬，但却没再敢反驳了。
书记还没有发话呢。
以秘书长和书记的关系，你能说这不就是书记的意思？
这才是最让人忌惮的。
随后宣传部部长王泰山、政法委书记夏拥军、省军区司令员朱怀冰也发了言，支持双查。
省zeng协一把手楚雄和郭华渊源颇深，但一看郭华处于下风了，而且自己如果支持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干脆转而也支持双查了。
把金融产业列为河东省的支柱产业，支持金融创新，楚雄实际上‘功不可没’，要知道他当时可是省委副书记！
最后发言的总是最有决定权的，这就是一把手权威。
徐雨萌之所以一直没有发言，是想通过此次常委会，判断出自己和郭华在常委会上，有多少支持和反对者？至少做到了心中有数。
她已经发现了，此消彼长。
支持自己这边的常委在逐渐增多，虽然还不能对郭华形成碾压，伴随着我强敌弱，势必对那些观望和摇摆的中间派常委造成影响，逐步在常委会上形成自己的优势。
徐雨萌轻咳了一声，开始发言说。
“钱明贵的死，不是一个可以用来转移视线、推卸责任的幌子。”
徐雨萌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违法违纪行为，必须得到彻查和清算，这是对法律的尊重，也是对河东省三千万百姓的交代。但他的死，同样需要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公之于众，任何遮掩和隐瞒，只会让谣言滋生，让群众对我们的信任进一步崩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建议，如实公布钱明贵的死因，不夸大，不隐瞒，用事实说话。同时，出于人道考虑，允许钱明贵家属以家庭形式召开追悼会，但必须明确要求，丧事不得大张旗鼓。省委、省政府领导不参加、不支持，这不仅是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误解，更是向全省人民表明我们严肃处理此事的决心。”
说到这里，徐雨荷语气愈发坚定：“我们不能让一场丧事变成某些人表演的舞台，更不能让钱明贵的死成为掩盖真相的遮羞布。在这件事上，容不得半点含糊！”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徐雨萌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那些曾经企图利用钱明贵之死浑水摸鱼的人，此刻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支持徐雨萌的常委们，则在心中暗暗点头，对这位女书记的果断和魄力又多了几分敬佩。
“关于双调查组，我不仅支持，更要强调————这不是例行公事，而是刮骨疗毒！”
“双查不仅要查钱明贵这样的马前卒，更要查审批文件上的签字、监管报告里的漏洞、政绩汇报中的水分！我要纪委牵头的调查组三个月内拿出铁证，审计组同步进驻省金融办、银监局，谁给违规平台开绿灯，就摘谁的乌纱帽！”
“有人担心双查会动摇河东经济根基？错！让骗子横行才是自毁长城！从今天起，金融办所有创新项目一律暂停，先把风险敞口堵上。”
她突然提高了声调，“省委常委会必须给受骗的百万群众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不是空话，是把涉案人员送上法庭，是让每一分被骗的钱都有迹可循！”
最后，她一槌定音：“散会后，双查方案立即报我。谁在执行中打折扣、搞变通，就别怪我徐雨萌翻脸不认人！”
郭华一声叹息，双查是不可避免了。
本来按照郭华的构想，还想着在今天的这个常委会上来个批评与自我批评，当然了，所谓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并不是自己做检讨，而是针对徐雨萌的。
批评她搞一言堂，听不进其他常委的意见，违背民主后集中制等等，但看看今天常委会的情形，郭华想想没有敢说————敌众我寡，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直接去中州，去zong组部告状。
但遗憾的是，那些汇报材料随着公文包里的机密文件一起被窃了。
还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