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众臣,除去蔡伦之外, 还有许多大臣纷纷请辞,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有的是如同蔡伦一般,本就想要急流勇退。
有的则是考虑到两朝合并,想要将机会留给更有希望的年轻人。
有的则是只愿忠于北玄, 不想天下改名, 但又迫于形势,只能辞官。
这种事情,注定不能做每一个都满意,只能保全 大局。
随着魏国割让澹州, 东边无战事,北玄朝廷举国南迁。
新朝依旧沿用大秦国号,定都洛阳,长安为陪都。
一切看看似有些唐突,又显的水到渠成, 无论是大秦还是北玄,早就为此做准备。
顾浔和君朔先行南下,准备事宜,顾邺带领北玄众多臣子 ,押后随行。
如今的洛阳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城,即使长安都无法与之比拟。
顾浔和赵凝雪站在已经完工的皇城城头, 看着一望无际的洛阳灯火。
赵凝雪依旧如同当年初见时一般,时间未在其脸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
“不知不觉,一转眼,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 未曾遇见你之前,我想过成为女帝,想过泯与众人,唯独没有想过会成为皇后。”
顾浔回过头,看着赵凝雪的侧脸, 如同当年站在百花楼上时一般。
“ 怎么 突然伤感起来了 ,这可一点不像你哦。”
赵凝雪回过头, 两人四目相对,赵凝雪 自然而然的靠在顾浔肩头。
“还不允许我感伤一下了?”
顾浔轻轻搂着赵凝雪的肩头。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赵凝雪轻轻摇头。
“ 想到你就不苦了。”
“你就像我平凡日子里的一颗牛皮糖,黏在心头,甩也甩不掉, 总是甜丝丝的。”
顾浔轻轻亲吻了一下赵凝雪如同凝脂般的额头。
“什么时候还学会说情话了?”
“谁让我是姐姐,你这小弟弟不说,便只好我哄着你咯。”
咳咳咳。
身后传来君朔轻轻的咳嗽声。
“陛下, 典狱史求见。”
听闻是江天成要见自己, 顾浔轻轻皱眉。
君朔接着说道:
“我官员安排与众人商议之后, 并无什么异议。”
“唯独江老提出想要请辞, 我已经再三劝阻,他依旧执意要见陛下。”
江天成对于大秦来说,可谓是居功至伟,一直在无声处,维护着大秦律法威严。
“老臣见过陛下。”
见到顾浔走入大殿, 江天成就要跪地磕头跪拜。
顾浔急忙上前搀扶住他 。
“江老, 大秦朝礼可没有跪拜之说。”
江天成满脸愧疚。
“陛下,老臣心中有愧,不能随陛下一统天下了 。”
“如今两朝相并,时机恰当,老臣想要借此隐退,还望陛下成全。”
今日之前,顾浔从未听见过江天成有隐退的想法。
忽然这般突然请辞,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江大人,你这是为何?”
江天成轻轻摇头, 如今的他看起来确实比当年初见时苍老不止十来岁。
自从他接任典狱史以来,刚正不阿之名威震朝野。
他只论对错,不论亲情,就算是江家直系子弟 犯错,他都不留丝毫情面。
以至于江家许多人都在背后骂他六亲不认。
朝官员,更是人人 畏他如虎,提到江天成都要不自觉打一个冷颤。
如今洛阳城许多百姓张贴的门神,正是他和李沧澜。
一人手持生死令, 以法镇鬼魅。
一人手持镇国剑,以武吓百妖。
“陛下,微臣不过柳州城内一小小家族的长老, 托陛下的福,方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微臣自知自己才疏学浅, 坐在典狱史的位置上已经力不从心。”
“让微臣去做刑部尚书,岂不是误国误民。”
“原北玄刑部尚书丁瀚文, 为人刚正, 忧国忧民,铁面无私,实乃刑部尚书最佳人选。”
顾浔看着白发苍苍, 微微驼背的老人, 深陷的瞳孔 已经少了一分生气,多了一分死气。
“江大人,你若是害怕太累,身体吃不消, 我可让两位侍郎多多担待。”
“再不济,您先暂刑部尚书之职,两国合并,你在请辞也不迟。”
江天成明白顾浔是想让他做大秦的第一任刑部部尚书 。
“陛下的好意老臣心领了, 老臣这般年纪,已经不在乎身外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这样的机会留给就将来能为大秦做实事的后来人吧。”
“还请陛下允许老臣在大秦典狱史的位置请辞。”
顾浔沉默了片刻。
“江大人真的下定决心要请辞?”
江天成躬身一拜。
“还请陛下成全。”
见到江天成去意已决,顾浔也只好答应其请求,赐其邢国公之位。
三月初六,洛阳举办登基大典。
顾浔一身龙袍, 缓缓走上祭祀台, 祭祀天地。
礼成之时,盘踞洛阳城头的气运之龙一飞冲天。
褪去血色,化作一条淡金色龙,在洛阳城上空盘旋呼啸。
随着顾浔举起那枚新刻的大秦玉玺, 金龙咆哮而下, 撞入顾浔体内。
一瞬间,顾浔身后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股强大的帝威从他身上席卷开来。
祭台之下的百官和百姓不自觉的心头一颤,纷纷下跪 。
顾浔站在祭台上,回过身,双手托着玉玺,声音浩荡如同九天惊雷。
“即日起,大秦新立,年号宣武,定都洛阳 。”
祭台之下的百官和百姓齐声高喊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点点金光从百姓身上涌出,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玉玺之中。
不止洛阳百姓如此,而是大秦疆域之内的百姓皆是如此,包括最远的塞北 。
紧随其后,顾浔手上原本雪白的玉玺也染上了些许淡金色,而且多了一分灵气霸气。
此乃民心所向,自此之后,得玉玺者,可为大秦正统,世代相传。
顾邺看着祭台之上, 身披龙袍,威震八方的顾浔,眼角不自觉湿润,呢喃自语道:
“静儿,看到了吗,咱们的儿子已经能挑起天下了 。”
当真时光阴如流水,好似还没有多久前,儿子还在夫人怀中熟睡, 夫人一脸微笑的看着小家伙。
可若是细细一琢磨,又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
恍惚间,夫人的样都已经有些模糊。
二十年风雨,似昨日,又似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