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有睁开眼睛，身体反而开始消散，从指尖开始化为点点流光。
沈俞安和顾砚初同时收回手，向后退了几步。
修仙者与凡人不同，随着修为增长寿命也在不断增加，一身骨肉皆是灵力供养，灵力消散，人也就随着消散。
“沙舒！！”
那一声呼喊撕心裂肺，花灵从桌子上扑过去，想要将人抱住，却什么都没有抓住，狼狈的跌到地上。
“沙舒.........”
凄冷的呼喊，绝望的哭喊过后，眼神变的空洞，仿佛是一个死人一般，唯有脸颊上的泪痕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沈俞安静静的看了两眼，伸手牵住顾砚初，又抬手拍了拍沈绪，“我们走吧。”
顾砚初没有任何异议，跟在沈俞安身后头也不回的便走，只是走到门口，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花灵，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衣服时带着几分深意。
“留不下的。”沈俞安有几分好笑，又侧头看了一眼帮花灵抵挡雷劫的沈绪，“你还不走？”
沈绪站在院中，双手还结着印，“哥哥不救她？”
沈俞安站在一旁看他疑惑的神情反问道，“为何要救？”
顿了一下，视线从花灵身上扫过，“她一心向死，救了也无用。”
沈绪闻言将手上印解开，同时伸手收回正在抵挡天雷的法宝，口中嘟囔了一句，“那你刚刚.........”
“只是不想他死之前留有遗憾，仅此而已。”沈俞安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虚虚的落在沈绪身上，见他收了东西，拉着顾砚初往外面走去。
一面走还一面解释，“路都是自己走的，没有人生来就在死局之中，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强，却毁了他人修为，纵然他杀的恶人居多，可那又怎样呢？”
天空劫云不断压低，紫色的雷电越发清晰。
沈俞安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心有死结，满心仇恨，满眼怨念，是他自己困住了他自己。”
“咔嚓--”
随着话落，第一道雷劫形成，带着轰鸣声砸了下来。
三人没有回头，一直不紧不慢的往山下走，路过花田时，雷劫已经落下了三道。
院中却没有任何声响，第四道雷劫刚落，忽然雷光弱了下去，渐渐变细，直至弱的看不见。
而天上滚滚的劫云停止翻滚，片刻后再消散无形，露出原本的天空。
不用探也知道，院内已经空无一人。
唯有一件蓝色的衣袍在雷火中徐徐燃烧，落在地上时已经是黑色的灰烬，风一吹，就再也没有了痕迹。
三人从山上下来，村中的人似乎被着声势浩大的雷吓到了，个个紧闭房门，躲在房子里没有出来。
却也方便了沈俞安三人，绕过村子，行至村口时，云层散尽，昼夜交替，薄光穿透而来，将黑暗一点一点驱逐。
沈俞安淡然的抬头去看那晨间的第一缕光。
无论天多黑，第二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就算人在深渊，一直向上，也未必爬不出来。
若是沙舒能胸怀坦荡，沉心修炼，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
只是，哪有那么多路可以选呢。
沈俞安祭出飞舟，转头看向沈绪，“你要去哪？”
沈绪轻轻摇着折扇，“打算在这南泗城逛逛，你们随意，我先走了。”
说着，快走两步，与沈俞安擦肩，路过时脚步微微轻声说了一句，“哥哥就是哥哥，我看的永远都是你。”
沈俞安一愣，再抬眼时沈绪已经走远，一直压在心底的那股子烦躁又涌了上来。
顾砚初转头看着沈俞安冷峻的侧脸，那敛去笑容又不染锋芒的神态让他莫名不安。
紧了紧相握的手，“师兄你最近怎么了？”
沈俞安回神，垂了垂眼睫，看向顾砚初认真的问道，“琉璃令牌是在林师兄那边？”
顾砚初微微睁了下眼睛，“师兄要去星辰之界？”
沈俞安轻‘嗯’了一声，将顾砚初拉上了飞舟，低着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阿初，我最近脑中多了许多记忆，我想弄清楚，阿初陪我一起吧。”
“好。”
晨光越来越亮，太阳从地平线缓慢升起，霞光洒满了大地，同时也落到了两人身上。
顾砚初侧头吻在沈俞安的脸颊，“无论师兄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抬头就听不见了。
沈俞安没有开口，神色却柔和了许多，在他肩窝上蹭了蹭，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