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你如此做,岂非辜负方多病一番心意?”
“可这世间什么事,能大得过人命?阿飞你松手,让我救他。否则,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笛飞声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悲风白杨内力蓄势待发,强势阻拦住李相夷。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是握住了方多病的手,准备运转扬州慢。
“阿飞,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
李相夷震惊,运转内力,想要强行挣脱笛飞声。
却不料,笛飞声这一次用了心眼和巧劲,在刚才就顺势扣住他脉门,此时稍一发力,便让李相夷无法动弹。
笛飞声看向他,叹了口气。
“李相夷,你我相识已久,我自知劝不住你,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替你做你想做的事吧。”
李相夷看向笛飞声,眼中泛起泪光,不断摇头:“不行,阿飞,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为何不能?你都能不听劝告,就选择这样做,为何我就不能?况且,你不也说过,此番引毒入体,死不了,最多后半生身体受损,内力渐散。”
笛飞声声音冷了下来,目光也迅速冰冷。
“你可以大不了做回李莲花,我为何就不可?那莲花楼还是我的战船改建的,严格说来,应该姓笛才是。”
李相夷愣住,没想到笛飞声不过月余,心思竟然缜密至斯,口齿竟也这般凌厉,倒让他一时不能反驳。
笛飞声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得李相夷哑口无言,看着他一时语塞的神情,苦中作乐,不禁有些想笑。
“李门主,此事,便如此吧。若是我不幸身体受损,内力渐散,寿数折损,那你们都别管我了。只把莲花楼让出来,让我去做李莲花。
“方多病不是总见不得我们在一起?那你们师徒俩,就别来找我了,在四顾门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笛飞声不怕死地火上浇油,越说越起劲。
李相夷被他气得脸都涨红了,一双眼死死盯着笛飞声,目光中的剑光,似要将他凌迟。
笛飞声却浑不在意,只面无表情看着他,目光平淡如水,倒是像足李莲花。
少年终于妥协。
他渐渐平静下来,垂下眼眸,轻声开口:“你又赢了,此生东海之战,还是你赢。不过前世,我不服,这次,我心悦诚服。”
笛飞声却不置可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相夷,你冷静想一想,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只要带方多病赶回金鸳盟总坛,见到药魔和林白青,说不定就会有办法救他了。”
李相夷点点头,默默表示赞同。
笛飞声见状,回头大声吩咐:“无颜,快备车马,我们要带方公子回总坛,即刻就走。”
双手却没有松开,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尊上,车马已备好,属下这就赶车过来。”
无颜亦是看得心急,早就急盟主与李门主之所急,叫人准备了车马。
此刻,转身急匆匆去了。
片刻后,他亲自赶着马车过来,却没想到刚才扭成一团的三个人,竟然丝毫未变,依旧扭在一起。
“尊上,你们可以上车了。”
无颜无法直视眼前画面,低下头提醒道。
他想不出来,若他们就这么扭在一起,到底要怎么上车?
“笛盟主,你放开我。我不会乱来了。”
李相夷最先发话。
笛飞声不放心地看了看李相夷,丝毫未松开手,反而将两个人的握得更紧。
怕李相夷突然弄出什么事,也怕方多病突发什么不测。
他思索片刻,吩咐道:“无颜,你下来,去方公子身上,把那条李门主缚神索找出来,把他绑住。”
“尊上,什么……索,要绑谁……”
无颜听得一头雾水。
笛飞声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就是一条机关绳,你把它找出来绑住李门主。方公子这样难道还用绑吗?还是,你想绑本尊试试?”
“尊上息怒,属下不敢绑尊上,可是……”
无颜很想说,他也不敢绑李门主。
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李相夷。
后者正把愤怒的目光,从笛飞声身上,慢慢转移到他身上。
“动作快点,方公子还等着救命呢!”
笛飞声忍无可忍,催促道。
无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属下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他伸手,艰难避开那三人,诡异地握在一起的手。
摸摸索索一会,终于取出一条绳索。
又顶着李相夷杀人的目光,认认真真用绳索把他捆结实。
笛飞声看了看,觉得并无问题,这才试着放开了手。
从李相夷怀里,小心翼翼抱走昏迷的方多病,把他抱上车,仔仔细细安顿好。
然后站在李相夷面前,思索了一下。
“阿飞,你放开我,让我自己走,行不行,啊,你……”
李相夷话没说完,一声惊叫。
已经被笛飞声抱起来,也仔仔细细塞进车里。
无颜看得目瞪口呆,突然觉得自家尊上,这么照顾李门主和方公子,真是让人满满安全感。
李相夷却十分无奈,看着笛飞声跳上车,在他对面坐下,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笛飞声假装没看见,唇角微勾,吩咐道:“无颜,赶快走吧。”
“是,属下遵命。”
无颜心猿意马,闻言,赶紧收了思绪,稳了心神,赶着马车动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赶紧跟上。
一群人匆匆忙忙,往金鸳盟总坛去。
然而,他们才走出去不过一会时间,所有车马却又都停了下来。
“无颜,怎么回事?”笛飞声十分不耐的声音传了出来。
无颜却是又惊又喜。
“尊上,李门主,是药魔,药魔带人来了!方公子他,有救了!”
李相夷、笛飞声一听,精神为之一震。
两人一时都忘记了要解开李相夷身上的缚神索。
“李门主,李门主,救命啊,快救命啊!”
药魔人还未到,声音已一路传了过来,听上去十分焦灼。
无颜撩起车帘。
李相夷与笛飞声向车外看去,就看到药魔一路急匆匆朝着他们的马车飞奔而来,怀中还抱着一人。
等他抱着那人,跑到他们面前时,早已是气喘吁吁。
别说是李相夷,连笛飞声也从未见过,药魔如此急迫。
药魔花白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却不远如他抱着这人的,触目惊心。
这人明明还很年轻,却似乎已耗竭生命。
林白青虚弱地闭着双眼,静静倚在药魔怀里。
他的头发已白如霜雪,再无一根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