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造化弄人。
圣女招亲大会上,上官灵儿满心欢喜为东辰精心筹谋,可东辰却以‘逍遥剑宗’的身份前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灵儿恼怒不已,错手一剑洞穿了东辰的心脉,两人之间自此生出嫌隙。
后来,陆羽洛因情自戕,生命危在旦夕,急需上官灵儿手中的黄金宝血救命。
然而灵儿因记恨东辰假扮的‘逍遥剑宗’,对东辰为求药而跪于皇觉寺下七日七夜之事,置若罔闻。
最终,陆羽洛香消玉殒,东辰愤然而去,二人彻底决裂。
实际上,在这两件事情上,上官灵儿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逍遥剑宗’是东辰假扮,作为陌生人,她的做法无可厚非。
只是当时的东辰,因丧失挚爱,恨意滔天,失去理智,潜意识将陆羽洛殒命之事,归罪于上官灵儿。
但东辰不知道的是,在上官灵儿得知他与慕容卿尘喜结连理的那晚,月色如练,夜如白昼。
她独坐于荷花池畔,素裳染血,笑意比月光更凉。
“东辰哥哥……别担心,灵儿不痛。”
她轻咳着抹去唇边血痕,指尖颤抖如风中枯叶。
叶凡喉头哽咽,“灵儿姐姐,她是不是……”
夜长风沉默半晌,抱拳致歉:“此事因夜某而起,我罪无可赦。”
上官灵儿喘息着按住胸口如火焰灼烧般的血迹:“夜大侠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是‘大罗衍生咒’的反噬之力。”
她的眼神渐渐恍惚,但眸中却流露出无比坚毅的温暖笑容,“昔日,无极剑仙手持‘诛天剑’,企图斩神逆天,却遭诸神镇压。临终前,他将此术以独特秘法,镌刻于诸神战场遗迹的石壁上,机缘巧合下,被小妹所得。西疆三老逼我燃脉,‘静心咒’不过是加速血脉枯竭罢了。”
东辰猛然攥住她冰凉手腕,掌心却触到她微弱如游丝的脉象,他心中不禁一痛,泪滴砸落衣襟,自责道:“我真蠢,若早些发现你偷用此禁术,你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灵儿忽而展颜一笑,泪珠却滚落的更快:“东辰哥哥,别哭,灵儿……心痛!”
东辰见此情景,心碎又心痛,却无力施救。
忽然《神武录》中关于血脉燃烧术的一些片段,浮现东辰眼前:“渡血术者,乃上古秘术也,可让枯骨生肉,死者复生……但施术者需以心头血为引,寿元为祭,血肉为炉,方能逆天改命。”
东辰怔了片刻,咬牙划破手指,血珠如断线红玉坠入灵儿唇间。
顿时,上官灵儿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东辰的气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叶凡见状,惊呼:“凌大哥,你疯了!这血煞禁术会要了你的命。昔年血煞宗主为救挚爱施展此术,最终血肉成骨,你怎可重蹈覆辙!”
夜长风挥袖击飞其手,冷笑:“愚不可及!区区渡血术岂能续命?”
东辰怔然望向夜长风,忽见其袖口旧疤——正是三四百多年前的剑伤。
记忆如潮涌来:当年他遭报恩门五大神侯围攻,险些陨落,危急关头,二哥骤然出现,并以身挡剑,鲜血染红了十里白雪。
他怔了片刻,字字铿锵:“二哥,当年你救我于危难之际,我心存感激,不愿忤逆于你。但今日,我一定要救灵儿。”
夜长风闭目长叹:“我说过,渡血术救不了小圣女。”
说罢,他从储物袋取出一只玉瓶,并以指尖真火淬炼丹药。
“小圣女,我帮你救!当然,也是为了还她帮我驱散心魔的恩惠。”
说着,他将丹药服下。
片刻后,浓浓黑雾自夜长风天灵盖处迸射而出,似万鬼嘶吼,震得石壁簌簌脱落。
也在这时,他额间的血色符文如莲花绽放,嘶声低喝:“混沌初开,魔影不灭。以吾寿元,换尔盛开。”
恍惚间,夜长风脑中浮现出关于‘天魔重生大法’的来历:
天魔重生大法,乃神级上品秘术,位列人界十大魔功第四。
此术底蕴深厚,历史悠久。
原是源于上古时期的人魔大战,魔族大能为救被人族困于杀阵中的同族,不惜以通天魔力创造此功。
人魔大战过后,此术辗转流落人间,成为人界禁忌之术,却在机缘巧合下,被夜长从葬仙沙漠深处,楼兰古城的地下废墟风所得。
此法施展时,需以施术者寿元为引,融魔气与灵力共济,不仅能逆转天道轮回,更能令实术者战力短暂暴涨十倍不止。
此随着夜长风不断催动魔力,他身后的黑雾中忽然隐现一尊魔神虚影,吞噬着他的精血,如烈火焚躯。
东辰忽然瞥见夜长风鬓角的霜白,恍然明白了他的决绝。
实际上,他与东辰虽为结义兄弟,但交往甚少,不曾想关键时刻,竟能以命相博。
东辰指甲抠入青石,暗誓:“此恩此义,小弟永刻心骨。此生,即便身堕阿鼻地狱,亦要护你们无恙!”
也就在这时,吞天魔气如百蛇钻入灵儿的七窍,她凄厉闷哼,周身经脉凸起,犹如柳藤缠缚。
夜长风汗水湿透衣裳,皮肤皲裂渗出血珠。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妹妹夜映雪的音容笑貌,少女赤足踏雪采药,银铃笑声响彻云霄。
“家族的血仇……便由我一人背负吧。”他咬牙加固魔阵,白发随黑雾狂舞。
待上官灵儿气息稍稳,夜长风瘫坐于地,面色灰败如将死之人。
东辰泪光隐隐,扑通跪地:“二哥,你......”
夜长风微微抬手,截住他的话头,虚弱一笑:“放心,我无碍。客气的话不必多说,你我兄弟,荣辱与共,理因如此。”
漫天枯草卷过山洞,月光染红三道身影。
叶凡轻抚上官灵儿脉象,哽咽道:“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灵儿姐姐已无大碍。”
东辰拭去灵儿颊边的血痕,望向夜长风霜雪般的发梢,忽然发现散落在地上的染血玉瓶——那里面盛装着夜家镇三百八十四亡魂的冤煞,此刻竟隐隐传来低泣,如刀刃刮过心神。
东辰握紧玉瓶,忽觉霜雪般的长发下,夜长风笑竟比骄阳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