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暴雨如注，室内一片漆黑。
张政照常洗漱关灯睡觉，只是他口袋里一直都放着花岁辞和苏妙荷给他的符纸，躺下之后还悄悄地在手里也攥了一张，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生。
一声闷雷震得玻璃直响，张政紧闭着眼睛，以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情节全都浮上心头，让他盖着被子都是冷汗连连。
苏妙荷在对面的房间里正襟危坐，手边各种符咒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动手了。
不过……
苏妙荷忍不住偷瞄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大雨的花岁辞，“前辈，你不紧张吗？”
花岁辞疑惑地转头看过去，“什么？”
“我好紧张，以前遇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都是跟牧之哥哥在一起，有他在特别安心，现在我独自面对，总觉得很紧张，生怕自己搞不定。”
花岁辞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是没拿我当人吗？有我在，你更不用担心了好吧？”
苏妙荷眨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手，对啊！
隔壁的张政一直等到了凌晨也不见有什么意外发生，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他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要不他打电话给花云策问问呢？怎么感觉那两个女生神神叨叨的。
这么想他就是这么做的，伸手去摸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手机没摸到，张政摸到了别的东西。
皮肤的触感，但是无比冰凉，还带着一点水，好像是刚刚被雨淋过。
张政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完全不敢动，手也不敢收回来，内心在疯狂嚎叫。
来人啊！救命啊！
“为什么？”童音响起。
张政紧紧闭着双眼，别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答应我了，要送我回家，为什么不带我回去呢？”
房门被推开，拿着备用房卡的花岁辞和苏妙荷出现在门口。
花岁辞对着蹲在床头柜上，浑身湿漉漉的，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笑了笑，“因为他有自己的孩子了。”
小姑娘乍一看跟普通女孩儿没有什么区别，就只是被雨淋了一样。
苏妙荷警惕地盯着她，手中紧紧捏着符纸，只要察觉到不对劲，绝对第一时间丢过去。
躺在床上装睡的张政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蹦起，两步跨过来，直接站到了苏妙荷身边。
这时候他才敢去看那个小姑娘，跟自己在那个路口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能是花岁辞和苏妙荷给他的底气，张政深吸口气，问了红裙小姑娘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选择找上我？”
红裙小姑娘不说话，倒是花岁辞替她回答了，“因为只有你能看见她，而且你应该是帮过她。”
张政一愣，“什么？”
花岁辞看着小姑娘身上滴下来的水已经打湿了床铺和地毯，不禁啧了一声，“下来，把自己弄干净点儿，湿哒哒的像什么样子。”
房间内有些安静，苏妙荷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没等她说出来，那边的小姑娘就乖乖巧巧地下来了。
嘶……苏妙荷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前辈你？
花岁辞抬了抬下巴，“去沙发那边坐，我跟你聊聊。”
红裙小姑娘有些怯意，转身就要跑，但是没跑掉，一张让她惧怕的黄符漂浮在身前，她只能一点点后腿。
花岁辞侧头看向苏妙荷，“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再怎么样她也是鬼。”
这话同时点醒了苏妙荷和张政两人，他们刚才真的被这个小姑娘的乖巧给骗了。
“我觉得相较于硬碰硬，你还是更喜欢跟我聊聊，对吗？”花岁辞笑眯眯地说道。
红裙小姑娘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有的选择吗？
张政忍不住开口，“您刚刚说，她找上我，是因为曾经帮过我？”
“嗯，大概是她生前的时候，你可以好好回忆回忆。”
张政非常认真的回想，但是他在的部门每天要处理的案件实在是太多，又经常接手未成年的案子，所以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不用想了”小姑娘突然开口，她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神情冷淡，“我死了二十年。”
又是二十年这个时间点。
花岁辞叹了口气，地府到底在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啊，漏了这么多鬼在外面。
走是走不掉了，小姑娘看向花岁辞，“你要杀了我吗？”
花岁辞摇头，“更正一下，你现在是鬼。”
“没什么区别。”
“有啊”花岁辞笑笑，“我只杀鬼的哦。”
听到二十年这个时间，张政愣了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红裙小姑娘，试探着问道：“你，你是不是叫杨招娣。”
苏妙荷一脸震惊，“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花岁辞拍了下她的肩膀，“二十多年前，不是现在。”
“那也很离谱好不好？”
小姑娘看着苏妙荷，眼中带着羡慕，“你应该被很多人爱着吧，你的家里人，都很喜欢你吧？”
张政看着小姑娘的神情充满了复杂，他想起来了，在他刚到这边的时候，确实接手过一个案子，那个案子的当事人之一，就是她，杨招娣。
从这个名字里面可以看得出来，她家人根本不在乎她，也不喜欢她，她的唯一作用，就是招来她的弟弟。
小姑娘似乎是相信了花岁辞不会对她动手，扯了下身上的红裙，低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没有人喜欢我，奶奶骂我是我抢了弟弟的出生机会，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爸爸不是喝酒就是去打牌。从小到大我没怎么穿过新衣服，这是唯一一件。”
花岁辞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然后呢？”
“然后呢？我穿着好不容易拥有的新裙子，被奶奶带着出门，奶奶说要带我去游乐场玩，我信了。但是我去的不是游乐场，是地狱。”
“我偷听到了他们商量该怎么用我去换一个弟弟来，那时候我害怕极了，转身就跑了出去，结果慌不择路之下在那个路口和一辆卡车相撞。”
“后来，他们拿了卡车司机的赔偿金，换了大房子，弟弟也出生了，再没有人记得我。”
小姑娘看向张政，“你说了要送我回家的，为什么要食言呢？”
张政满心愧疚，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花岁辞就嗤笑了一声，侧头看向苏妙荷，“听到了吗？这就叫鬼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