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容和高远说了许久的话后,高远才在春阳的护送下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际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不知所措,许是需要时间来过渡和说服自己
望着高远离开的背影,照容也是一时踌躇,略有愁容
不知自己这一步走的到底对不对?是否该将高远这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照容深知此事若一旦行差有错,不仅是高远
乃至整个高家都会于万劫不复之地,可自己却没的选
也实在想不出与皇后彻底了断的好法子,这条路走的太过艰难
但却是不悔
勤政殿中,皇上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才终于歇了一口气
又一阵剧烈咳嗽
李公公随侍在侧,立即将水温水端给皇上
皇上只是饮了一口后,便缓缓放下
如今的皇上看上去比之前更为虚弱
喃喃道:朕这些日子用了那么多药,怎么是还不见好?”
李公公担忧道:”皇上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您光用药,可依旧是万般辛劳,不肯多休息,这怎能好的快?
老奴劝您,还是多歇歇吧,看您这样,老奴这心里真是不得劲。”
皇上道:“行了,跟了朕半辈子的老人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
适才容儿和长乐来请安,朕看上去还精神着,没露馅吧?
李公公摇头道:“没有,只是皇上您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这也瞒不住啊。
”皇上道:“朕不想让她们跟着担心,尤其是容儿
若是知道朕的身子不成了,却一直没人回禀,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朕太了解她。
是啊,力不从心也是由不得自己,该让权了
“皇上,五皇子到了。”
妹监小安子通传
皇上愣了一会后还是道:“请五皇子进来吧。”
是。”
五皇子进入后恭敬行礼:儿子拜见父皇,请父皇安。”
皇上并没有让五皇子起身,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五皇子感到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多问什么。”
皇上这才不紧不慢的,依靠在椅子上道:“起来吧。”
多谢父皇。”
五皇子心事重重的起身
皇上道:”恪儿啊,你如今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到底让父皇刮目相看了!
都说这孩子大了,心也就大了,要说你们兄弟几人中
属你最能沉得住气,但也最有主意!
五皇子心中一愣后道:”父皇在说什么,儿子,儿子怎么听不明白?
皇上道:“你可是又跟着装糊涂!
你父皇虽然年纪大了,但耳不聋,眼也不瞎
皇上指着桌上的奏折道:”自打朕传出要立太子的消息后
看着你却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你对这皇位不感兴趣
只是没想到,你的心思不在明处,都是这呢
这些折子大多数都是上表让立你为皇太子的
还有你七弟,也曾向朕坦言,自己无心参与立储之事
不止一次进言你
恪儿,你本事大的很,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这么多人倾向与你
甚至都让你七弟和八弟甘愿臣服于你
不愧是朕在意和器重的好儿子。”
五皇子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皇上继续道:”你也不用紧张,朕没有旁的意思
至于你的心思,朕一早便看出了
所以,朕故意将要立太子的消息散播出去
为的就是让你们兄弟们去公平竞争
五皇子惊讶道:“重立太子的消息,是父皇您故意散出来的?
皇上点头道:“没错,朕一开始倒是没想过太多
只是没想到的最先行动的人会是你
朕的消息才出没几日,便有出自五皇府的各种拜帖
送至朝中各位朝臣府上,且还都是一些重臣
更有你大办嫡子生辰宴,让那些人给你去撑排场
余下的臣子们看后自然觉得,那些重臣是要一心帮扶你的
便也都是见风使舵,想讨好巴结你,将来给自己分的一杯羹
还有你七弟和八弟,你盛情相邀他们,怕也不只是为昌儿过生辰这么简单
自打去你府上一趟,回宫后第二日,你七弟便进言想一心拥挤你,绝无二心!
有了竞争兄弟的臣服,和朝中将近大半的臣子的扶持
这太子之位,恐怕都不用朕去立,便有人一路拥着你而上
不过是一道圣旨和是否名正言顺的事。
五皇子心中一惊后,突然跪下道:父皇恕罪,儿子这般行径,许令您失望了
儿子不过是?”
你不过是想成就自己心中所愿。”
皇上打断道:“一个优秀的皇子,成长历练了这么多年
想要被认可,有所成就,这又有什么罪呢?
你不过是用自己的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朕为何要怪你?
只是你不做这些事倒也无妨,朕虽说身子不硬朗了
但心不老,父皇之所以这么做啊,只是想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不然也不敢放心将这江山社稷全然交给你啊!
父?父皇您说什么?”
这是朕在传出立太子之前一日拟的诏,打开看看。”
五皇子犹豫不决的将一道金黄的圣旨取过,打开一看险些吓到
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皇上继续道:”如今父皇膝下就你们兄弟几个
就算你不争,这皇位也会是你的
你六弟荒唐无度,你八弟好舞刀弄枪,但朝纲治国是没有一丝造纸
就只剩下你七弟和你
朕承认,在你和你你七弟之间,也曾犹豫过
不过想到你七弟虽说从小就聪敏,有治理之才
可真正到遇到有些事,还是立场不够不坚定,耳根子软
拿不了主意,这或许也是你七弟性子柔和的原因所致吧
这种性子若为君,只怕会因自己一时的悠然寡断,而大权旁落
为朝时日不会太久!
至于你,这些年父皇也没少敲打你
甚至让你有时候都讨厌,父皇对你的过于苛刻
但如今看来,父皇所做的一切
也正是因此,才能有如今的五皇子
一个有能耐,有野心,有判断是非之力
有用人之道,更有为自己铺路之心,能文能武,能刚能柔
最是君王的治国之道
你身上的有些地方,都是父皇曾经像你这个年纪不曾有过的
说来也是父皇惭愧
父皇是看好你有治国之才,且能治好这个江山社稷的
你到底是父皇多番严苛,千磨百炼出来的好孩子,父皇,放心!
五皇子心中顿觉酸楚,猛然又跪倒在皇上跟前道:”父皇,儿子惭愧
是儿子心性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儿子做出这种事,父皇还肯信任儿子,儿子自愧不如!
皇上亲自扶起五皇子道:“不要轻易说这种话
也不要轻易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就算做了,也不要去悔恨,因为悔恨会让一个人消磨斗志
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将得失和利益计算清楚了
一旦去做,就要做到落子无悔,这也是为君之道
身在高位,虽然富贵荣耀,但也是步步惊心的
你的臣子,你的百姓,天下苍生所有人都目光都在你身上
千双万双的眼睛盯着你,监视你,是不容的犯任何一丝,让人揪住的错处
一旦被人揪住,他们就会各种规劝你,甚至将你的错处无限放大
扰乱君心,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道理
父皇时日不多了,过段日子御驾亲征后,不知还是否有机会再教你这些
以后的路还长,你且慢慢悟吧!
咳,咳,咳。”
皇上一连说了这么多话,又是无比虚弱,猛的咳嗽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
李公公立即取来盆子
皇上不出意外的,又咳出了血
李公公神色感伤的看着皇上
五皇子则是无比震惊道:“父!父皇?
您?”
皇上再喝了热水后道:“你既看到了,父皇也就不瞒你
身为太子和未来储君,这点承受能力是需要有的
父皇这几年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前段日子太医曾直言
父皇应该也就这一两年的光景了,或许都撑不过今年冬日
所以父皇便想着,在生命最后的时日里再为你们后人做些什么
南齐侵魏数年,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等你登基后,朝局也能安稳一些
近年里也不会再有纷乱和战争
新帝登基,首先要做到的,便是稳固朝局
你七叔,八叔,还有朝中那些朕提拔上来的重臣
都是贤臣也是忠臣,是可以重任的
也是父皇留给你,帮助你稳固朝局的
你要好好善待他们,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能寒了老臣们的心
凡事给自己留一份余地,等祭天祈福过后,父皇就要休养生息了
好好用药,调理好自己身子,以待来日出征
所以便要让你受些累了,朕就偷个懒,在背后协助你
等你学会处理朝中所有事后,父皇也就有足够的理由
御驾亲征之际,命太子名正言顺的代行监国
还有你七弟,从小便是才学过人,你好好待你七弟
你七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野心,是可以真真切切的帮到你的
兄弟齐心,才可永治安邦,你不要再猜忌他,更不要伤害他。”
你们兄弟不多,更要齐心一致!
五皇子立即跪下拱手道:“父皇放心,儿子在此发誓
这辈子绝不会做出残害忠良和兄弟手足之事
倘若违背誓言,定不得善终。”
只是父皇您的身子?
五皇子自是心疼皇上,想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皇上宽慰道:别哭,父皇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这些事早些交代给你,也早一点能放心一些
后日的祭天祈福大典,你好好表现
等你亲政后,父皇也就能好好歇歇了。
不过此事,可千万别告诉你母亲,朕怕她会受不了
这一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朕怕你母亲担惊受怕
她胆子本就小!
五皇子重重的点头后,又想起照容对自己的吩咐
便道:父皇,还有一事,祭天祈福乃国之大典
各国使臣会再度来朝恭贺
这个时候是需要帝后同心,以慰军民之心的
儿子斗胆,皇母后因罪被罚也已经两年之久
想来应该也是知错了,父皇不好再关着皇母后,叫他朝人看咱们的笑话
提到这话,皇上脸色不怎么好,但也是思考了一会便道:你说的也在理
此事容朕再想想吧。
就在五皇子进言过后的当天的夜里
昭阳殿便出了事,一夜狂风呼啸,
不久便有人通传昭阳殿走水了,大火蔓延至正殿,众人慌乱无比
照容听闻后,立即派人前去帮忙救水
自然而来,将高远趁着人多慌乱之际,安排进了昭阳殿
虽说是宛如废妃的之人,但到底还是正经的皇后
宫人们也害怕真出什么事
已经安寝的皇后,是被浓烟呛醒的
待清醒过后,却已经发现火势已蔓延到了寝殿
皇后虽说早已经看淡了世事,两年之幽禁,也被磨平了心性
但面对如此熊熊大火,和生死之间也是担惊害怕
不想就这么死去
拼命的呼救着来人
而站在殿门外的一群没主见的宫人早被下破了胆
一个劲的叫着皇后快出来,却没一个敢进去救人
内监和内侍们在用力的浇水灭火,也是无人顾及皇后
直到一身内侍衣装而来高远,跑过来后,看到这一幕愤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怎么不进去就娘娘?”
奴婢,奴婢们不敢啊,火势太大了。”
一群废物!”
高远斥责之下,便不顾自己,奋不顾身的冲进了火场
众人皆诧异不已
“娘娘?娘娘您在哪里?
皇后娘娘!
”高远一边躲避火势,一边寻找着皇后。
皇后被火势吓得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原以为自己就要如此丧生火海了
却没想到会有人冲进来救自己
皇后也用力呼喊道:”来人,快来人!”
尽管皇后的声音很虚弱,但心细的高远也是听到了
立即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皇后,忙只身而过
将倒在地上的皇后搀扶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出走
只是皇后已是受了大惊吓,腿脚无力,也走不动
高远也顾不上太多,直接将皇后拦腰抱起,冲了出去。”
而皇上在仪銮殿陪着照容和十一皇子,听到消息后也一时有些震惊
照容立即表示,很是关心皇后道:“那皇后娘娘如何了?
严不严重?
李公公道:“回娘娘话,幸而皇后娘娘命大,被救出来了
只是应该是呛着了,一直在昏迷之中没能醒过来
救皇后娘娘出来的那个内侍也受了烧伤,昭阳殿正殿被烧毁的厉害
想是不能住人了。”
皇上不冷不淡道:”正殿不能住了不还有侧殿和偏殿
那么多空的宫殿,,让皇后移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照容着急道:“皇上,不如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娘娘受了惊吓,想来是需要皇上宽慰的!
皇上不以为然道:“自有太医看她,朕又不是太医
派太医去好生医治皇后,别来烦朕!
皇上对皇后依旧是不耐烦
李公公答应后也只好悻悻的离开
待李公公退出后,照容柔声道:皇上还跟皇后娘娘生气呢
这都两年了,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
皇后娘娘不过是一时犯了错,但也是太过在意皇上
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子嗣罢了!
皇上倒也不必一直耿耿于怀,到底是帝后夫妻情分一场
皇上冷哼一声道:“情分?她对朕哪里来的情分
连皇嗣这种事都敢弄虚作假,朕只要一想起便不能释怀
更不要说什么夫妻情分
她这个皇后之位,是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
照容继续劝导:“那皇上还打算关着娘娘到什么时候呢?
祭天祈福大殿是需要皇后娘娘出席的
妾身斗胆,还请皇上能暂时放下恩怨,原谅娘娘,以大局和社稷为重。”
皇上看向照容道:“皇后之前对你多有磋磨和为难,你还替她求情?
照容想了一会后道:可就算妾身再怎么任性,也不能拿社稷安稳使性子
也不想让皇上因为顾及妾身,而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