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没有回头,双眼,依然死死盯着远处、被炮火覆盖的建奴大营。
心平气和,冷冷道:“情况未明,没有军令,不可擅自出击!”
高第还是不解:“祖将军,建奴大营,已被炸得面目全非、人仰马翻。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祖大寿冷冷一笑:“锦州,是关外的锁龙钉,一钉下去,钉着辽东、辽西、辽左、辽右。”
“当前能确定的是,陛下大军,只是夜袭。”
“若全军前来,咱们天明再出,也为时不晚。”
“若只是派军袭扰,天亮必撤。我军出击,恐为敌所趁。”
“万一失守,悔之晚矣。”
高第看着、依旧冷眼直视前方的祖大寿,犹如一尊不动之神,便不再追问。
祖大寿挂征辽前锋将军印,他还只是一个西北边关的一个守备。
若不是松山明军全军覆没,祖大寿不投降建奴,在大明朝,他就是数一数二的、资历最高、最令人尊敬的武将。
高第猛然醒悟,立马派人,迅速敲响钟鼓,督促全军上城守备,并守住各处倒塌城墙豁口。
祖泽润也立即率领将士,将城内所有大炮,全部抬到城墙豁口,炮弹每日增加五倍。反正,能用大炮解决的,绝不用弟兄们费力。
建奴大营之中,李来亨带着一众兄弟,继续长槊翻飞、疯狂杀敌。
冲出建奴中军大营,拦住他的,是一伙穿着奇装异服的倭兵。
大炮轰了半天,陷入女人堆里的一众倭寇,睡得沉、醒得慢。
李来亨都在白旗大营中杀了个来回,倭军统帅酒井忠胜,才带着忍藩藩主阿部忠秋、萨摩藩主岛津光久、淀藩主永井尚政三员大将,提着倭刀,带兵杀来。
倭国地狭,战马不多。
一众倭兵,除了部分将领,大多靠两条腿走路。
他们以为,他们的倭刀够快,敢马下砍马、马上砍人、阻挡明军骑兵。
那是,他们早忘了疼,早忘了被李如松打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拦我者死!”
李来亨大吼一声,破甲长槊一槊刺出。
矮黑、瘦弱的倭兵,即使倭刀再长,又何曾长得过破甲长槊。
噗......李来亨率先刺穿一名倭兵的胸膛,狠狠一甩,甩飞出去。
嘭......的一声,将一顶帐篷砸翻。
李来亨左右,两名魁梧的浴血兄弟,也长槊刺出,将两名拦路的倭兵刺死马下。
李来亨长槊左右猛扫,狠狠扫开砍来的无数倭刀。
紧跟着,战马前踏,如踏雪人。将挡在前面的矮瘦倭兵,全部踏翻在地,踩成肉泥。
阿部忠秋、岛津光久、永井尚政大怒,迅速提刀策马,来战李来亨。
李来亨一槊刺出,直刺阿部忠秋的面门。阿部忠秋大惊,奋力提刀格挡,当......的一声炸响,惊险挡下一槊。
李来亨趁机,猛地一挑。阿部忠秋的手中刀,立马飞出。
李来亨复刺一槊,阿部忠秋急忙回撤,惊险躲过一槊。
岛津光久、永井尚政提着倭刀,看着惊出冷汗的阿部忠秋,再不敢追。
李来亨和一众兄弟,杀翻一众拦截的倭寇!继续向前,又踏碎一众恐惧的鲜奴!一路畅通无阻,冲到义父李过身边。
此时,刘芳亮、张鼐两员大将,也浑身浴血,撤了回来。
“父帅,可恨,没宰了那敌酋!”李来亨犹自懊恼。
李过看李来亨冲回,大喜:“亨儿,刘将军,张将军,天已快亮,迅速撤出。”
“莫让戚将军,等我们太久。”
“孩儿遵命!”李来亨大声领命。
“末将遵令!”刘芳亮和张鼐也急忙领命。
李来亨突然大吼:“众兄弟,随父帅先撤,我来断后。”
刘芳亮、张鼐和一众士兵,急忙护卫着李过,退出建奴大营。
李来亨提槊回望,无人敢来。
即使是放箭,也不敢靠前。
天亮之后,多尔衮带着多铎、豪格、范文程、魏藻德......一众文臣武将,巡视被轰炸、被火烧的大营,看着一众被烧焦的军帐、一众被刺死的士兵,越看越生气。
范文程急忙上前禀报:
“摄政王,各军伤亡,已统计完毕。”
“鲜奴,伤亡八千多。”
“倭军,伤亡三千多。”
“咱们,伤亡一千多。”
“汉军,躲在后阵,未受攻击。”
多尔衮气呼呼道:“贼明军,死了多少?”
“回禀摄政王,死了七百多!”
“什么?”多尔衮大惊:“他死七百多,就干了咱们一万二千多个兄弟?”
范文程叹息一声:“摄政王,咱兄弟大多死于箭伤、枪伤、炮火所伤。”
“都怪贼明军太狡猾,弟兄们不知他们来了多少,被打得措手不及,才造成如此严重伤亡。”
正说着,追击侦查的苏克萨哈,策马冲了回来。
“禀报摄政王,末将冲出大营,没有发现一个明军。”
“末将追出五里,只有一路的车辙印、马蹄印。夜袭的明军,早跑光了。”
“末将怀疑,他们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长途奔袭。”
“奔袭?从宁远奔袭到锦州?”多尔衮无法相信。
“不可能!”范文程完全不相信:“摄政王,从宁远到锦州,两百里的距离,咱们的探马一直没有发现。这说明,他们是天黑之后,才开始行动。”
“他们长途奔袭,还带着大炮,绝对不可能?”
“臣以为,明军,至少在二十里之外,有一个据点。”
“摄政王,范大学士说的对。末将请命,率军出击,找到这伙明军,灭了这伙明军,为弟兄们报仇。”多铎大声请命。
“摄政王,锦州城墙已破。臣以为,应猛攻锦州,拿下锦州。”
“这伙明军,只要派一军看住即可。”
尚可喜急忙请命,他一直认为,拿下锦州,才是关键。
......
紧跟着,酒井忠胜、孔有德、苏克萨哈请命出战,攻打锦州。
豪格、乌木布尔代则请命追击偷袭明军,势必灭之。
多尔衮眉头紧皱,看一眼锦州城,又看一眼宁远方向,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