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业禄可藏了不少好货,除了码的齐整的几十封大洋之外,还有八根小黄鱼和几沓美元,令小安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大捆日元,小安敢打包票,这龚业禄肯定跟日本人有勾结,不然他哪来的日元。
小安猜测没错,这龚业禄真的跟日本人有勾结,山口柱式会社的山口一郎就是龚业禄经常挂在嘴边的朋友,俩人有生意上的来往,明着是生意,其实内地里山口一郎却是属于日本外务省管辖下的特务机构,借着龚业禄的势力渗透,搜集民国政府的各种情报。
小安当然不知道,除掉龚业禄等于替国民政府除了一大害。
这么多钱断没有留下的必要,全部打包带走,得亏这王冬准备的口袋结实,龚业禄保险柜里的金银财宝全部一扫而光还没装满布袋,不过,能搞到这么多钱财,小安颇为开心,他把钱背在身上,悄无声息的下了楼,然后翻墙而出,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安很奇怪,龚业禄小老婆那一声惊叫竟然没能惊醒他楼下的保镖,其实,小安不知道,吃饱喝足的龚业禄经常在小老婆身上发泄,导致她的惊叫在保镖们听来见怪不怪了,以为黑天半夜的这声惊叫再正常不过,哪里会想到杀手进了保护对象的屋子,更何况他们睡得跟猪一样。
龚业禄的势力发展很快,快得简直让人吃惊,这也是王冬忌惮他的原因,他哪里知道,这背后有日本人撑腰,并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金钱及武器,这些都是王冬所不能比拟的,要是深耕南京这些年,具备不小的实力,王冬早就被龚业禄联合日本人灭掉了。
王冬丝毫不担心小安,在他看来没必要,但凡有点担心,就是对小安的轻视,小安是谁,想当初自己被田有利绑架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小安竟然找到他,并把他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
重获新生的那一刻,王冬真实地相信了城隍庙门口的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说他有三条命,因为有贵人相助。
当初,王冬还不信,人只有一条命,哪来的三条命,如今看来不假,算命先生算对了,这贵人可不就是小安么。只是,王冬有些惴惴,照算命先生的话来说,自己还会遇到两次危险,不过,转念一想,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有贵人相助么。
王冬正胡思乱想着,车门被拉开了,先是丢进来一个布袋,然后小安钻了进来,那张笑嘻嘻的人畜无害的脸无异于告诉王冬两个字:搞定。
没等小安坐稳,王冬就一脚油门,车子像野马一般窜了出去,须臾的功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了。
得手了还不跑快点,除非傻子。
“这钱我就不给你了,我有用。”
小安笑嘻嘻地说道,拍了拍一边的口袋,有一种大功告成的痛快。又能替董老板和王冬除了害,又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这样的买卖哪找去,不开心才怪。
小安不知道他替国民政府除了一害,也就是他最痛恨的汉奸,要是知道了,更开心。
小安这钱当然不是留着自己花的,理所当然要交给组织,他可是知道爸爸的组织缺钱能缺到什么程度,尤其是在生存环境越来越严峻的当下,党的所有的活动全部转入地下,筹钱的门路越来越窄,虽然还不是组织的一员,但小安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一员了。既然是组织的一员,就要为组织的生存考虑,小安坚信,最终的胜利会属于劳苦大众,困难只是暂时的。
“那就是你的钱,跟我没关系。”
王冬笑得合不上嘴,只要能把那个龚业禄解决了,钱不钱的真无所谓。他相信,经此一事,南京的赌场就唯他一家独大了。不得不说,这小安就是他的福星,此时,王冬对姑父董天南的佩服简直顶天了,先不说姑父的本事,就说他慧眼识珠,结识小安这一条,就足够值得炫耀一辈子了。
“这老小子的钱还不少呢,不过,他没命花了。”
小安拍着钱袋有些感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真的不应该拥有那么多财富,尤其是不正当的来路。
“他龚野驴不牛了吧,你没见,那鼻孔简直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谢谢兄弟,你替哥哥除了心病。”
王冬真诚地说道,已经窜过几条街的他把车速缓了下来,他说的是真心话,龚业禄真的给他一种危机感,比当初 田有利带给的压力不可同日而语。
“那家伙该死,我怀疑他跟日本人有勾结。”
“你怎么知道?”
“有日元,还不少。”
“我明白了,怪不得这龚业禄这么猖狂,武器还都是清一色的新家伙,这就解释得清楚了,我想,都一样的认识警察局的人,凭什么他那么横。”
小安不屑地说道:“再横,不也是死人了。”
“汉奸,该死。”
王冬啐了一口,心里无比痛快。
车行了一段距离,王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上好车牌后回了赌场,车停好后就和小安一起去了别墅。至于小安顺来的那些钱,先放在赌场里,等小安走的时候再决定换不换。
董天南竟然没睡,在客厅等着呢,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三杯红酒,看到小安和王冬笑眯眯地进来,他当即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外边冷,快进来喝杯。”
小安不喝酒,也是依言端起了酒杯,董老板的心情他能理解,死里逃生后又欣慰仇人被小安干掉,要说不开心才是假的,而喝酒正符合他此时的心情。
美。
“来,干杯。”
王冬举起酒杯跟董天南和小安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子,一杯酒就见了底,端得一个爽快。
能不开心能不爽快么,毕竟除掉了心腹大患。
“侬港督啊,这么一大杯呢。”
董天南笑骂道,却也一口气干了。
小安平安回来,董天南高兴,小安干掉龚业禄,董天南也高兴,但是相比龚业禄的生死,董天南更在乎小安的安全。
小安看看王冬,又看看董天南,苦笑着也一仰脖子干了。
“慢——”
董天南想阻止,可是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小安一杯酒也下肚了,董天南觉得小安毕竟还未成年,不适合喝那么多酒,再怎么着,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呢,他这个老丈人不向他谁向着他。
“没事,董老板,这点酒不算什么。”
小安只差没说了,我三岁就开始喝酒了。
王冬搂住小安的肩膀,动情地说道:“小安兄弟,你是哥哥最服气的人,以前,我最服气我姑父,现在,我姑父靠后了,你是我最服气的人。”
说完,王冬转向董天南:“姑父,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董天南给了王冬一下子,轻轻的,脸上的笑掩饰不住。
“你小子,纯粹就是废话。”
小安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董天南的面,他除掉龚业禄,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并不全是帮助董天南和王冬,但是,这话不能说,这才是他感到不好意思的地方。
“冬哥,咱就别客气了好不,我有点困了,要么,你继续喝,我先睡。”
王冬想说什么,却被董天南阻止了,他笑着对小安道:“你去睡吧,王冬熬夜熬惯了。”
一夜无话,但是小安却知道,王冬和董天南爷俩喝到临近天明才睡下。
小安没有惊动那爷俩,醒来后照例打坐,半小时后才起床洗漱,然后自习课本知识。虽然有班主任给自己打掩护,但是这学习可不能拖后腿,这是小安给自己定的规矩。因为只有一身本领,才能为组织做事,做大事。
小安吃过早餐,赌场来人了,说有警察上门,他们支应不了,所以叫老板来了。
警察上门?小安的心一动,该不是因为龚业禄被杀一事吧。这警察可够快的,短短时间能把目标锁定。不过,转念一想,不可能,自己并没有留下痕迹和证据,警察上门,唯一原因只能是昨晚董天南被袭击一事。
“王老板还没醒,走,带我去看看。”
都知道这半大小子是老板的铁哥们,那人当即走在前头,只要有人出头,谁都无所谓,他一个赌场看门的伙计,可没有胆量跟警察周旋。
三个警察,一个年轻的,另外两个岁数大一些,一个三十露头,一个四十不到的样子,但俩人都是那种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主,浑身上下都透着精干。
年轻的小安认识,昨晚上出警的警察之一,跟王冬称兄道弟的。看到小安,他当即打招呼,并问王老板去哪里了。
小安告诉对方,王冬的姑父死里逃生,回来后爷俩喝到天亮,才睡下没多久。
这也是人之常情,死里逃生当然要庆贺一下,喝多再正常不过。
“你是谁?”
岁数最大的警察问道,眼里的凌厉藏都藏不住。
“我是王冬的朋友,有什么问题么?”
“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了?我睡觉了啊,老早就睡了。”
由此,小安判定,这岁数最大的警察开始怀疑他了,但是,他不怕,当警察的看谁都像坏人,再怎么着,他不会怀疑自己,毕竟年龄摆在这,而这正是许多人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大发赌场的老板被人杀了,而他恰好昨天跟人起了冲突,所以,王老板得接受调查。”
另一个岁数大一点的警察说道,根本没把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放在眼里。其实,他是心里有气的,这赌场的看门伙计说去喊人,结果喊来个半大小子,那不是白喊么,能问出啥来。
“那我去叫王老板。”
小安刚抬腿,就被叫住了,岁数最大的警察指着小安说道:“你就在这待着。”说着一指赌场的伙计道:“你去叫,快去快回。”
王冬被叫醒的时候很不高兴,一听说过警察上门,他顿时就醒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让伙计去找小安,王冬以为昨晚干掉龚业禄东窗事发了,可是,等他穿好衣服后就明白了,要是事发了肯定不是这样了,警察早就抓人了。
董天南和王冬一起去赌场,路上董天南表情淡定,根本没当一回事,小安在,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姑父一副笃定地表情,王冬也心安了,同时有些惭愧,对比姑父,自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看来,不光跟小安学,也得跟姑父多学学。
看到王冬,那个小警察刚要表现他的热情,却被老警察一个眼神给阻止了,为了掩饰他的尴尬,他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装什么装,都是一个头两个蛋的,不就是比我混得早些么。”
小安警察对老警察不满意,心里暗自腹诽,要是以前,他早就早点咖啡的混上了,跟着这俩倒霉鬼,一口茶都没混上不说,还白白地遭受白眼。
“是谁要找我?”
王冬故意无视那俩老警察,看他那警衔,比他当局长的朋友低多了,他王冬可理可不理,态度好了,有烟有茶有咖啡,态度不好,拿我王冬不当朋友,那好,对不起,你就干坐着吧。
“你就是王冬?我问你,昨晚到今早你干什么去了,都有谁?”
老警察咄咄逼人,意图以势压人,可惜,他打错了算盘,王冬什么人啊,岂会买他的账。
王冬一屁股坐下了,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又掏出火机点着,慢慢地吸了一口,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这才对小警察道:“兄弟,这谁啊,你们谭局长没告诉你这什么地方?”
小警察很尴尬,看看王东,又瞄了一眼俩同行,这才笑着说道:“谭局长说了,你照实说就是了,这位是那贵那警官,局里的老人了。”
王东一拍巴掌,很夸张地说道:“那警官?不认识。”
那贵的脸很难看,这话等于打脸,可是,他还不能说什么。
“昨晚我们喝酒了,喝到天亮,有什么问题么,对了,我想问问,昨晚要枪杀我姑父的那个杀手招了么,是谁指使的,你们来该不是来告诉我那杀手跑了吧。”
“龚业禄死了,你不知道?”
老警察那贵盯着王冬,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