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坐班后，回来还要为想办法让患者康复，这岂不是相当于24小时都在上班？”
“艹！卷起来了！”
“在副本里竞争很正常，问题是，巨石症这玩意怎么治？”
“据我了解，这奇怪的病是靠护士们一日又一日的镇静疗法，然后病人自然而然的慢慢恢复，最快出院记录是5天，最慢是466天，平均出院时间是81天，只给我们一个月时间，不行不行，太短了。”
“我又不是真的医生，这特么怎么玩？”
“院长您再要不再三思三思？”
众人宛如炸锅般，忍不住低声吐槽，满满的抗议。
“好！”
坐在第一排的琉璃大喝了声。
自顾自开始鼓掌，“我支持院长的改革，让那些浑水摸鱼的医生无处显形，咱们疗养院不养闲人。”
嘴角勾起，扯过一抹不屑。
作为副院长，他是这群玩家里级别最高的存在，按照改革规则，已入院的病人将由他第一个挑选。
第九层那些快出院的、第八层即将痊愈的、第七层快速好转的……
这些病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矣在这群人里拔得头筹。
“为了早日还清贷款，请大家多多努力！散会！”
说罢，室内光线恢复如常。
众人怔怔地看着“白西装”离开的背影，全场寂静。
下一刻。
唰啦——
无数椅子同时和地面发出摩擦声，一群人齐齐围到琉璃身旁，谄笑巴结。
“副院长，我是聂星元校友表弟隔壁葛老头的女婿，看在咱们关系不浅的份上，您看……给我留几个患者行不？”
“琉璃大哥！我愿意用一件道具来换5个住在九层的患者，啊不，八层，七层的也行！”
“你们边上去，副院长，我自愿每天替您上班，我的病人您随便挑，您分我几个高层快出院的病人怎么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几乎快将自己的底裤掏出来表忠心。
只有三个人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和这个闹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完了啊。”
曹之安眉头皱紧，忍不住叹气。
“bro们，咱们是不是被针对了？”
石栋脸色也变得严肃：“这就像地里的韭菜，那些副院长和主任直接把一片快成熟的菜园子给承包了，直接割就行，咱们得从种子开始慢慢种。”
“不是bro。”曹之安看向白朴，眼神有些责怪，“你通关了那么副本，怎么一个也舍不得拿出来氪？要是你也是副院长多好……”
白朴努努肩。
“谁让我不是曹操的第八十八代玄孙，像我这种无名之人，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偶像包袱。”
曹之安：“……”
石栋：“……”
直播间：“……”
“话说——”
白朴话音一转，问两人。
“刚才院长说的贷款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石栋摇了摇头。
他昨日以为副本会以累计上班时间来评分，因此，昨日主动加班到深夜，刚回来沾床就睡着了。
别说什么贷款，就连这栋楼一共有十层也是刚刚得知。
“嘿，这个呀。”
曹之安一脸骄傲，谨慎地朝周围看了看，招手示意两人凑近。
然后压低声音道：
“是时候让枭雄曹操的第八十八代玄孙来给你们点提示了！”
“说重点。”
“急什么嘛，bro你真的是，你们知道这个副本里人是从哪来的吗？”
石栋忍不住接话：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错！”
曹之安嘚瑟的挑了下眉。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所看到的发达，高强度工作下，只有极少部分人愿意浪费时间和金钱在抚育后代上，而90%的人都来自各大公司创建的繁育基地！”
“什么？”石栋惊呼。
“嘘！bro你小点声。”
曹之安小心地朝那群簇拥在前方的舔狗们瞥了眼，看到自己这边三个人没有被注意到，这才继续说：
“这个世界没有政权，社会由各大公司实行经济统治。
公司以爱心捐精\/卵为噱头，从社会上白嫖到大量精子和卵子，然后挑出其中的基因优秀者，通过人造子宫统一培养。
每个人的培育周期是十八年，0-3岁开识，4-6岁自理，7-14岁三十六门学科教育，根据每个人的学科成绩，15-18岁时被分配至不同的专业进行深造。
在此期间，没有老师，只有公司派遣的护工管理日常，每天上课时间16小时，上课是观看早已录制好的网课，没有放假，没有娱乐，没有外出，除了公司预设的课程外，接触不到任何其他信息。
如果在成长期间不服从管理，或者18岁毕业考试没有达到及格分数，将会由公司的安保部统一回收。”
石栋吞了口唾沫：
“回收？不会是……”
“没错，就是bro你想的那样，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公司的所有物，公司随时可以收回销毁。
至于销毁程序，身体健康、配型符合的会摘掉器官高价卖给需要者，剩下的将统一被安排进活体实验室，沦为公司科研的试验品，活的大体老师懂不？”
“人权——”
不待石栋说完，曹之安嗤了声，继续道：
“bro你太天真了，什么是人权？
所谓权利，不过统治者拉拢劳动力的工具，当资本家可以自己生产劳动力时，谁还在乎你是死是活？资本家的本质是剥削，又不是搞慈善。
你以为被公司销毁回收就是极限吗？
不。
公司可不会做赔本生意。
一个人从精子阶段起，卵子配对费、胚胎护理费、羊水营养费……
在出生后，体检费、月子费、吵闹维护费、婴儿床位费、空气净化费、卫生管理费、尿垫费用、人工护理费、奶粉费……
上学后，书本费、座位费、住宿费、饮食开支、秩序管理费、物业费、水电费公摊、受教育费……
这些都是公司提前贷款让你使用的。
因此，在每个人成功通过高难度的毕业考试后，将会背负十八年来累积下来的高额贷款，需要一直工作，直到还清公司的贷款才能恢复自由人的身份，如果没有找到工作，无法偿还当月份额，贷款的利息将会翻倍增长。
每年的6月份，公司会统一核查还款情况，连续三个月未还款的人将会被公司强制销毁回收……”
伴随曹之安的侃侃而谈，直播间当场炸锅。
（卧槽，以前我还自嘲是牛马，对不起，我太年轻了！）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牲畜！）
（好好好，很符合我对某些企业家的刻板印象！）
（官方要挺住啊，千万不要给这些资本家可趁之机！）
（艹！太特么惨了。）
（忽然觉得买不起房也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
白朴脑中互不相关的分散片段，瞬间连通。
怪不得院长刚才比划的ppt银幕没看到投影仪，怪不得有那种奇怪的“感应粉”……
这个世界的科技远比表现出来的要高！
说不定在本地人眼里，招财医院是故意以复古风为卖点的医院。
所谓“感应粉”大约是某种他未曾见过的科技，为了方便副本里的玩家理解，才以粉刷的油漆作为借口。
怪不得昨天的保安说“军事化管理”！
他的身上肯定也背着贷款，在贷款还清之前，没有人权，只是一个运转在医院的工作机器，所以无法离开医院。
这个副本的真正通关目标是——
还清贷款！
成为自由人，才能从副本离开！
白朴忍不住高看曹之安一眼。
竟然从睡服的女护士那里得到这么关键的信息，牺牲绝对不小！
“怎么样bro？”
曹之安得意一笑，“这就是曹操第八十八代传人的实力，现在知道通关目标是什么了吧？要不是我昨夜艰苦奋战——”
白朴打断。
“贷款是多少？”
曹之安丝毫不在意，露出一副早已料到的神色：“bro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用手比划三根手指。
“三十万？”石栋惊呼，“太多了吧，我正式医生的工资才五千一个月，得连续干上五年——”
“NoNoNo。”
曹之安晃了晃食指，“你也太单纯了bro，公司对外声明每个人的培养费用是……三百万！”
卧槽！
这次连白朴也不淡定了。
每个人职位不同，工资也不同。
石栋和曹之安是正式医生，每月工资五千，而他只是个实习医生，工资三千。
有琉璃作为副院长在上面压着，他的晋升之路算是堵死了。
也就是说。
他得不能出现任何医疗事故、任劳任怨的干八十三年，才能还清公司的贷款，恢复自由人身份。
艹！
八十三年，那时候再通关副本又有什么意义？
这简直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不对……
白朴微微皱眉。
既然副本主人打得是熬死他们的主意，那放任他们在副本里上班就行，为什么会突然开这个会？
八十三年突然压缩到三十天……
！！！
一道闪电从白朴脑海中划过。
【万界牌】
和深红教派的【功德无量】副本一样，这个副本必然也有人在全程关注。
闯关时间压缩，说明那个人注意到了【万界牌】，并想尽快拿到手！
怪不得疗养院要按照职位顺序挑选已入院患者，且没有数量限制，他这个实习医生只能捡人家不要的，那种久治不愈的顽固患者！
艹！
针对性太强了！
不再犹豫。
白朴起身，径直走到最前方的荧幕前，用手触摸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奖金及惩罚具体条例》
1，结算时，出院率排行第一的医生，每有一位出院患者，奖励1万元；如果该患者在一周内出院，奖励升级至5万元，在一周基础上，出院时间每缩短一天，奖励增加一万元，以此类推。
2，出院率排行第二的医生，一切同上，奖励为第一名的50%。
3，出院率排行第三的医生，一切同上，奖励为第一名的20%。
4，出院率排行倒数的三名员工，将予以辞退并上报公司执行销毁程序。
5……
“呵呵。”
白朴忍不住笑了。
这种离谱的奖罚措施，简直和给琉璃送分没什么区别。
宁愿早点结束副本把第一名送给优势最大的副院长，也要把他销毁，早点继承【万界牌】么……
简直恶意满满！
白朴微微叹气，双手插兜朝外走去。
事已至此，先上班吧！
……
再次来到诊疗室的小隔间。
单侧玻璃另一边，一个捂着胸口的男人走了进来，大口喘着气四处张望。
“身体不舒服吗？”
白朴看了眼手册。
通过扬声器放大的声音，围绕在男人周身。
“对，医生我好难受，胸口快喘不过气了，您快帮我瞧瞧——”
“没关系，请平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
“非常好。”
……
“请稍等，即将开始为您诊断。”
……
工作结束。
再次走在回巨石疗养院的鹅卵石小路上，白朴眉头紧锁。
今天，工作时长8小时。
期间他被迫接待了56位病人，且全部按照手册的要求，确诊为巨石症。
分母越大，结果越小！
确诊的病人越多，出院率越低，倒数第一几乎已经和他这个需要工作8小时的实习医生绑定了！
唯一的办法——
就是提升出院率！
白朴低头思索。
巨石症……
到底是个什么病？
感觉胸闷，甚至出现呼吸困难以致窒息，却没有任何器官病变？
不携带任何病毒和细菌，却又具有传染性？
宿舍内的《医生手册》要求，禁止对病人用药；一楼餐厅的饭食他试着尝过味道，除了价格离谱了点，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普通的饭菜。
无论怎么看，疗养院对患者采取的措施，也不过隔离和电击两种。
根本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到底……该怎么提升出院率……
“哈哈。”
嚣张的笑声忽的在旁边响起。
抬头看去。
一袭白衣的琉璃倚在巨石疗养院的大铁门前，神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