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乔来得快去得也快。
悄悄取了几管沈小雨的血样后，她连夜赶回了临安，又投入到不眠不休的试验之中。
周江南在做下最后一搏的决定后，再不去考虑其他得失，夜深人静时终于忍不住疲惫，靠在病床边睡着了。
凌晨三点。
沈小雨幽幽醒了过来，照例是惊慌失措，然等看到旁边的周江南后，又平复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他，忍不住又开始流泪。
时光啊，总是这般无情，让有情人不能眷属。
她爱他，如此深爱着他，视周江南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的爱他。
“学长，你猜我去庙里求了什么？”
沈小雨自言自语着，脸上无限希冀：“除了给叔叔阿姨求平安符，我其实奢求菩萨能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多看看你。”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独特的男孩子，直到高中毕业，我其实都没有憧憬过恋爱这件事，一直都想好好读书……”
“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我好绝望，那时候家里本就没有钱，这样的病治疗费听说要好几十万，可我一直都渴望着活下来。”
“是你救了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所以我对你充满了感激，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有了一种幻想，幻想以后做你的女朋友……”
“记得第一次当主持人，那也是我第一次认真打扮自己，结果你真的眼睛都看直了，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的眼神，那种好强烈的惊艳和占有欲，嘻嘻……”
“你看啊，后来我也如愿以偿成了你的女朋友，被你呵护着，疼爱着，除了那种时候，你时时刻刻都很温柔……不过其实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那种时候的不温柔，那样会让我感觉自己被你占有，是你的女人……”
“可是啊，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当我以为已经稳稳的走向幸福了，命运又给我开这样无情的玩笑，又让我面对这样的绝症。”
“而更奇怪的是，第一次生病时，明明家里没钱治疗，我也没有对你的牵挂，却一心想活。”
“这一次，明明有足够的钱了，明明还有对你的满满牵挂，我却想早一点死了。”
“学长，老公啊，我只想在最美丽的时候离开，给你一个最完美的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枯萎的一面。”
沈小雨的泪水已经将被子打湿，心里一时酸涩难忍，痛哭出声：“宁可枝头抱香死，犹胜零落碾作尘……”
情绪一旦溃堤，便再堵不住口子的宣泄。
沈小雨从哽咽到啜泣，再到恸哭，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很快便将周江南惊醒。
“怎么了，小雨儿，你怎么哭得这么凶，我在这里，我在呢。”
周江南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声的安慰着。
沈小雨却哭得更厉害了，本就虚弱的她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周江南担心得不得了。
“学长，我好想一辈子陪着你啊，我好想马上好起来……”
“会的，一定会的！”
周江南咬咬牙，目光坚毅如炬，捏着她苍白的手郑重的问：“小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赌一把？”
“赌……什么？”
她突然呆滞，梨花带雨。
“你楚姐姐发现了一种特殊物质，可能对白血病有根治作用，但是也可能有其他毒副作用，目前没有临床试验过，我想你和我去赌它的疗效。”
“赌命么？”
“嗯，就是赌命，赌赢了你的愿望成真，输了就香消玉殒。”
沈小雨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淡然道：“好啊，太好了呢。学长，我喜欢这样的冒险，无论成败，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那我们明早上出发，回临安！”
“不要等明早上了，就现在，我迫不及待想要奔赴这场豪赌了。”
沈小雨急不可耐起来，周江南唤来吴小军，很快便准备好一切。
救护车呼啸而去，消失在沪上的夜色里。
……
此时此刻，同样在祈祷的还有楚南乔。
她看着设备中，那种特殊物质与沈小雨的血样发生作用，越来越明显。
脸上已经掩不住兴奋，楚南乔抓起手机就要给周江南打电话，想了想又按捺住了。
只看到了成效，那毒副作用呢？
会不会除了杀了病坏细胞，连其他的好的细胞一起杀了？
还不是时候，还得再观察！
她继续观察各项数据，细致的分析着。
这次取了沈小雨好几管血，楚南乔准备测试几种她认为最合适的剂量方案，等全部完成后再给周江南进行推荐。
只是没过多久，急促的手机震动就响了起来。
凌晨时分周江南的来电，让她忍不住心里一紧：“怎么了？我还在测。”
“不能等了，我们已经在路上，最迟十分钟以后就到实验室，准备好用药。”
“可是……”
“别可是了，这是一场豪赌，我只能赌，把你的方案准备好，一会儿见。”
对面挂了电话，楚南乔面色凝重。
毕竟再怎么说事关一条鲜活的人命，而且这人还是对周江南至关重要的，万一要真是因为草率出了意外……
楚南乔简直不敢想，只是心里压力大到没边。
且不说其他，法律风险上他们这就叫无证行医，还是用一种根本没有临床试验过的药物，姑且称之为药，来用在活人身上。
这要是被外界曝光了，不仅实验室要关门，她楚南乔也会被临安大学开除，周江南更是会遭到最猛烈的口诛笔伐。
这个男人的这场豪赌，真的太危险了。
必须保密！
楚南乔将实验室里的摄像头全部关掉，又提醒吴小军安排人高度戒备，然后找了一间无菌室做好准备。
十来分钟后，救护车到达实验室，周江南抱起沈小雨就冲了进去。
“哥们儿，回去后你就辞职，然后拿着钱换个城市享受生活吧。”
吴小军锐利的目光盯着救护车司机，淡淡道：“有人问就说把人送老家了，其他什么都别说，否则后果你懂的。”
司机除了点头如捣蒜哪儿敢说话，那犹如实质的杀气让他浑身冒汗，眼前这位大老板的保镖绝对杀过人。
不就是送个病人到这座房子嘛，有什么好掩饰的，难不成是要趁着有气噶人家腰子？
草草草，那也太吓人了！
我会不会被灭口？
司机脑补着黑帮电影画面瑟瑟发抖，笑得比哭还难看。
看来这笔钱不好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