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刚装扮完成，楼下便传来了阵阵轰鸣。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围剿我的警察得到了杨锋的提示，在摧毁我聚集积雪填造的雪之阶梯。
他们在恢复那些被“刑天”劈开的沟壑，借此限制我“操控地形范围”的超能力。
果不其然，闪现到一楼的瞬间，我便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停车场，以及全副武装包围在外的警察们。
他们一共有几十人堵在停车场入口，已经在前排撑起防爆盾严阵以待，并分出人手去尝试破坏禁锢杨锋的石之牢笼。
我用积雪堆起来的雪梯已经被爆破得一片狼藉，偌大的停车场重新变成了此前被“刑天”分割过的战场——
三个四分之三场地，两个八分之一场地。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每天都能使用两次“排列组合”的能力。
我其实随时都可以再次恢复停车场的构造，甚至还能把雪梯的范围延长到停车场外。
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在众人紧张的注视里缓缓浮空，轻描淡写地飘出楼宇，进入到停车场。
我并不能把两个不想连的领域一同操控，但却可以在离开楼房领域之前加力，借助惯性暂时浮在空中一瞬，然后立即切换到操控停车场，完成丝滑的衔接。
利用这一点小小的惯性，我甚至可以飞跃横亘在停车场中央的那一道裂隙，不过这也是我的极限了。
那条横线我可以靠惯性越过，但那条和我前进方向一致的竖线，我便无能为力。
也许我可以同时操控身体左右两侧的楼梯领域，但那样的话我身体正中就会处在裂隙上方而不在楼梯领域里，要想悬浮就只能张开手臂、让浮力作用在两臂，看起来并不像个神女，而是像受难的叶舒。
更何况，别忘了我空间能力的最大杀招是什么——操控楼梯领域的边缘时，一不小心下意识发动瞬移能力的话，是会造成空间割裂的。
要是我因为某些特殊情况一不小心把自己削成人棍，那虽然算不得什么重伤，但逼格肯定就掉光了。
看着地面被“刑天”劈开的十字裂隙，我选择了紧挨着中线，悬浮在场地右侧，缓缓前进。
凭借着天文望远镜般的强大视力，我在那些凡人脸上找到了预料之中的反应。
面对如此性感的美人，他们自然而然地有所反应，凛冬的低温也无法彻底扑灭人类本能的燥热。
面对如此不科学的奇迹，他们自然而然地惊骇万分，人类的本能也因为这样的震撼而或起或伏。
“站住，不许动！”
“你涉嫌严重犯罪，请配合抓捕，接受调查！”
对面的喇叭发出严厉的喊话，他们果然没有直接对我开火，激化矛盾。
这种喊话看似严厉，但也不过是他们吓唬犯人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就像警察在审讯时会故意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用严肃的语气把犯罪人说得好像天理不容、马上就可能被枪毙一样，这不过是施加心理压力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们在有记录仪的时候是不会“篡改”珐律吓唬人的，所以语气再严厉也没必要担心。
这何尝不是一种色厉内荏？
警察也是人，不会因为工作中在行使郭嘉权力，就被异化成洪水猛兽。
“你们抓不住我，也没有资格抓我。”
“我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是为了宣示新时代的来临——人类进化的新时代。”
“那位杨先生已经告诉你们替身使者的事情了吧？他对我的替身能力是如何描绘的呢，暂停时间的力量型替身，还是在领域内可以瞬间移动的强力型？”
“不过很可惜，你们该看到了吧？我无视重力的悬浮，并不属于这两种能力的范畴——我并非神的先遣，而是神的化身，所以我拥有的力量不只是‘替身之力’。”
即便相隔数十米，我的精神念力依然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听得到？”
杨锋尤为震怖地看向警察们。
只因他发现，我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对他这个替身使者发出的，而是在和那些没有替身能力的普通人交流！
“我们……不该听得见吗？”
围在石笼旁的警察一愣。
“看一下记录。”
队伍中，一名相当年长的老警察忽然开口，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没有声音？”
“仪器没有坏。我们的对话和环境音都记录下来了，唯独没有那个女人的说话声。”
检视设备的警察眉头紧锁，他发现事情有些诡异。
“小锋，她的‘替身能力’到底是什么？这种传音的本事也是超能力的一部分吗？”
老警察看向杨锋，纵然其语气依旧平稳，我却能感受到他生出了本不该属于一位老将的焦虑。
所谓的“替身能力”本就是超出警方能力之外的超自然现象，现在又出现了超越“替身”这个概念的新的超自然现象，这种状况是他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替身使者是真实存在的，我相信杨锋已经用自己的‘替身’给你们展示过了。”
“只不过替身能力依然是‘人’的才能，而我则是神的化身。”
“我的确曾经以‘人’的身份行走世间，杨锋结识的便是作为‘人类’的我。而如今的我不再掩藏，这才是‘神’的真面目。”
冷风轻柔地掀起我的面纱、露出红得发亮的嘴唇，又将面纱保持在扬起的状态，仿佛是听我号令的仆人。
这一次，杨锋和警察们都清晰地看见了我“说话”的全过程，清楚地意识到了我真的是在进行“精神交流”。
“看清了？”
“驾驭一点点微风，这也是神的小小权柄而已，不值一提。”
“说点你们可能知道的吧。”
“几个月前——大概就是江城火车站爆炸的时候，你们渤辽发生过针对龚碱法系统人员的连环杀人案，我说的对吗？”
“凶手留下‘杀人者，蒙冤小民也’的血书，但警方始终无法锁定他，是也不是？”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人就是一名替身使者，并且还在我阶梯教派的保护之下。他已是神的追随者了。”
挥手“命令”清风停下，我的面纱重新垂落，继续慢条斯理地讲述着奇妙的故事。
有着“狂怒之恚”暗示的“七宗罪”替身使者赵大鹏在归顺教派之后完成了复仇，其残忍而嚣张的作案手法惊世骇俗，与同时期林之瑶引爆江城火车站的大事同时出世，引得拆那举国震惊。
这些渤辽本地的警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重案，我如今将之提起，便能起到震慑之用。
“我也不是威胁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简单的事实：阶梯教派统合了全国的替身使者，而你们龙组和民间的替身使者已经来不及集结，也有可能根本没人可以集结了。”
“只要我愿意，教派可以支持全部有冤仇的替身使者复仇，甚至可以支持他们对罪不至死的仇人索命——因为他们是率先对神献上忠诚的义人。”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对你们‘宣战’，但你们来得太不巧了，我又刚刚失去了一位行走人间时结识的挚友，心情很差。”
“所以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要么成为加入新世界、新秩序的排头兵，要么就死。”
“我不想说更多，因为我现在很想杀人。”
“但你们也不会都死，因为我需要一些人把我的神迹宣扬。”
简单地发出了“最后通牒”，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停在了停车场中央，身姿挺拔、飘然若仙。
胜利之风从我身后吹来，让身前的布料不断起伏，也让那具完美的神之躯若隐若现。
我的最后一句话，足以动摇在人世间尚有羁绊的警察。
同生共死并不难，难的是我死你活。
当我说出我一定要杀人、也一定要放生一些人的时候，就意味着冲上来必死，不冲或者冲在后面就必活。
人类，你们会如何选择呢？
我已看出来这些人并非都是不要命的。
既然如此，“战友”的畏缩甚至投降，绝对会是对杨锋精神信念的沉痛打击。
我不在乎那些无足轻重的凡人，也不在乎什么向帝国宣战的时机，在天堂之外的世界，我在乎的凡人只剩下杨锋一人而已。
得不到就毁掉。
除了让一个人充满温情地爱我之外，让他对我恨之入骨，让我能按自己的心意给他施加痛苦，这同样是我“掌控”了那个人的实证。
我在乎的只是“占有”和“支配”，从来不在乎“所有物”的感受。
就算杨锋像张立明一样自己寻死，他的尸体也同样会是我的藏品和“玩具”。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尸，没有人可以逃脱我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