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鬼面升空而起，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一个不算太大，却不断溢出着黑暗力量的门扉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什么，传送门？
魔神不是不能干涉现实吗，怎么这蛇魔这么嚣张？
“你不是想要石狗面吗？过来，我给你无穷的石狗面。”
“你已经打败了德古拉，他的那份力量也理应属于你。”
“过来，我给你战胜‘伏灵咒印’的魔力。”
深渊般的黑洞后面，蛇魔的蛊惑接连不断。
祂很想让我过去？
这不是“神”该有的态度，也不是一个“看客”该有的态度。
“那是什么……蛇鬼面？”
“狄奥！发生什么事了？”
“你就在那里不要走动，我们马上就下来！”
正在我犹疑之际，楼上的窗户打开，乔荞伸出头向我大喊。
看来是风云突变的天气，让他们也注意到了屋外，更是看见了奇妙悬空的蛇鬼面。
“别过来，它要把我们吸进去！”
我马上回声阻拦。
我的犹疑只是不明白蛇魔的态度变化，但说到头来这也是一场机缘，我不可能让别人一起分享。
圣帝和蛇魔是关在一起的，既然蛇魔敢叫我过去，就说明圣帝杀不死我，也无法阻止蛇魔为我赐福。
那么反过来说，乔荞一伙如果过去，蛇魔同样也杀不了他们，也阻止不了圣帝的赐福。
而这种赐福，不是我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祂们想给你力量，你就会被强化，没有拒绝的余地。
x的，口口声声说是被囚禁在此方世界坐牢，可我看你们自由得很嘛！
话虽如此，我的脚依然下意识地迈步了。
如果我真的是“本应败北”的反派，如果我的邪恶和强大真的对两尊魔神有意义……
那么在我“上天堂”之前，都不需要担心这两头魔神对我有威胁。
甚至我不需要担心自己的选择和表现会影响魔神对我的看法。
只有实力相近，至少是能经常见面的时候才需要揣摩别人的心思。州长、市长那样的大人物，不论其内心如何，见了面都反而会对我们这些平头佰姓十分和蔼，也绝不会在意一个路人有没有认出他、会不会揣摩他的心思。
对蛇魔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好玩的纸片人，好玩的地方也来自于我的邪恶和变态，至于是疯癫的还是多疑的，祂不在乎。
“看着黑魆魆的，怎么没一点动静。”
“他们已经看见我了，我可不能自己选择走进去。”
“释放点吸力，假装要把我拉进去。”
“等他们一离开窗口下楼，我就直接进来。”
借助替身的精神波动，我很清晰地向着蛇鬼面传达了自己的意识。
没有使用任何寒暄或敬语，我的精神平淡而理所当然，就像在和一位普通的朋友或下属交谈。
蛇鬼面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下，一股不大不小的吸力也恰到好处地从黑暗门扉里传来。
“视界”附体到我全身，拼尽力量“不想”被拉扯进黑暗之门，但脚步依然在向后滑退。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三人的果决。
“来不及了！”
乔荞看见窗外异变后当机立断，马上给了张立明一个眼神。
“伏灵咒印”和“刑天”同时浮现，两人拉住杨锋就从楼上跳了下来！
金色的雷霆从天而降，杨锋在坠落的同时也竭力对蛇鬼面发动了雷击。
然而那雷击的力量完全不能损坏蛇鬼面分毫，反而被它尽数吞噬，让来自黑暗的吸引力再度强化。
“抓住我！”
张立明率先对我伸出援手，“刑天”的巨力和“视界”一同对抗着来自黑暗的吸力。
杨锋扯住张立明，乔荞又扯住杨锋，这是为了防止“伏灵咒印”的力量驱散“刑天”的存在。
只可惜这股吸力本来就是演戏的，蛇魔不可能不让我进去，这股力量自然也无法抵抗。
这场角力的结局早已注定，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才能只将我一人吸进去。
“切断我的手臂，直接把我吸过来。”
略微回望一眼黑暗之门，我马上向里面投入了自己的精神力。
作为半个究极生物，一条两条手臂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最多也就是一点疼痛罢了。
只是，在我发挥狠人特质的同时，另一道“声音”从门内传来了。
“英雄们，进来吧。”
“有我在，蛇魔伤不了你们分毫。”
这神秘浩瀚的声音，是圣帝！
圣帝和蛇魔果然是关在一起的，祂可以透过蛇魔的“传送门”施展自己的力量！
乔荞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在我断手先登之前，他们就果断放弃了角力。
一瞬间的力量失衡，让蛇魔释放的吸力完全超越了“视界”的抗力，他们三人顿时砸到我的身上，推着我进入了黑暗之门。
眼前的光明开始缩小，外界的震荡似乎也平息了过去，浩瀚如江海般的黑暗致密又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神”的威能？
或者说，这就是蛇魔被“降维”之后，吞噬我这个世界的本原，转化而来的力量？
这种庞大到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和整个世界对抗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圣帝运用这种程度的力量，要杀我不过翻手之间。
但祂既然选择的是借秦慧之手杀我，那就说明作为“受刑者”的两尊魔神，其实不能直接干涉现实，只能通过选召“眷族”的方式撬动世界的轨迹。
否则，这种所谓的“降维囚禁”就和徐奉濂口中的“神降”毫无区别，受刑者将在亿万斯年后完全成为一方大千世界的绝对主宰，简直high到不行。
想到这里，我或许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天堂世界会将这种“刑罚”施加给圣帝和蛇魔了。
天堂世界是魔法和科技都极为发达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强者想必拥有近乎无穷的伟力和无尽的生命。
岁月洗礼之下的他们，也会有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多变的喜好和性格，单一的刑罚很快就会被这些人强悍的内心甚至肉体所习惯，时间久了所谓的“刑罚”甚至会变成享受。
因此，要惩罚这种类型的罪人，就必须经常更换苦刑种类，让他们在适应之前就陷入新的痛苦，这样才能永久地折磨这些长生不死的家伙。
圣帝和蛇魔可以有限地干涉现世、选召眷族，很可能就是天堂刑罚的一种表现——
这是一种西西弗斯式的刑罚，要让他们在自以为能改变、干涉凡尘的无限尝试中，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功亏一篑。
也许天堂之刑允许圣帝引动“天命”给予秦慧“神启”，就是因为其早已预料到我的智慧和力量足以打败单一的“命运”，这才让秦慧和圣帝功亏一篑。
那就是说……
蛇魔这一次的选召，很可能也要和祂的目的“事与愿违”了。
这可能意味着祂的神选会输给敌人，也可能意味着其他一些事情。
比如，我会踩着蛇魔带来的阶梯，一步步登临天堂，反过来给予蛇魔更恐怖的侮辱和折磨。
尽管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但联想到徐奉濂描绘的那个无限鼎盛、无限广袤的世界，我觉得剩下的可能也只有这一个了。
不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两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就算一直被关着，也早就被逼得演化出喜欢一动不动的乌龟王八人格了，监禁根本没有用。
看看这两个狗种现在的样子吧。
蛇魔狗急跳墙般迫不及待地用蛇鬼面选召我，想求我成为祂新的神选，连废话都变多了。
圣帝更是被逼得精神完全不正常了——明明是和蛇魔一样罪大恶极的囚徒，现在居然把自己幻想成了维护正义与和平的“正神”，费心劳力地想要实现世界大同。
太惨了，哪怕这两个“神”无比强大、高高在上，但我心中却完全无法生起丝毫的羡慕或敬仰。
在我心里，两尊魔神早已是一副神志不清的可怜虫模样，与自由、强大、暴戾恣睢的我相比，简直可怜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