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人在外城人面前,往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因为内城的医疗教育以及生活条件等各方面都比外城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外城最多的是各种低端制造业或者高污染的厂房,而类似于金融、商贸、教育、文化、艺术、科技等具有高附加值的产业都集中在内城。
因为产业结构的不同,所以内城人的经济实力都比外城人雄厚,这就让内城人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外城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内城钻,以为内城就是天堂。他们却不知道,内城是有钱人的天堂,没钱的人在内城过得却比外城的人更加艰难。
论幸福感,还是留在外城的幸福感更高。可是能看得明白,想得透彻得人毕竟是少数。只有自己尝试过,才知道后悔,才会懂得珍惜。
朱凌虽然嘴上不承认自己抛弃李德,跟着黄卫东来到内城是一个错误。可是她心里早就后悔了,特别是在半堂楼偶遇李德之后,后悔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盛,这种情绪每天都折磨得她难以入眠。相比以前,朱凌憔悴了很多。如果不是她底子好,估计现在都已经熬成黄脸婆了。
到内城以后,黄卫东对朱凌的态度大不如从前。朱凌成为他发泄的工具之外,还被他当作佣人一般使唤。另外黄卫东还会把朱凌当作交际和赚钱的工具。就像上次朱凌在半堂楼参加泥浆摔跤比赛就是为了赚钱给他还赌债。
黄卫东能来内城定居,是托了他伯父黄浩瀚的福。
黄浩瀚是内城二十一区的武装部专门负责内务工作的副部长,这个职务看似有实权,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白氏家族养的一条狗。
黄卫东到内城后,被他伯父安排到武装部做内勤。黄浩瀚原本是想让黄卫东在这里熬一段时间的资历,然后找机会让他成为武装部的正式编制。可是黄卫东不争气,不但办事能力差,还贪玩,又怕吃苦。很快黄浩瀚对他彻底失望了,从此也就懒得再管他。
黄卫东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愿意像伯父那样在武装部碌碌无为一辈子。
通过一番钻营,黄卫东成功的入了白家小少爷的眼。于是武装部的差事他也不干了,每天就陪着白羽西玩儿,或是帮着白羽西到处惹是生非。本以为傍上了白小少爷这棵大树,就要飞黄腾达了。
可是黄卫东只想到了白羽西的身份尊贵,却忽略了小少爷的年纪。这时的白羽西才年仅十三岁,像白家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让自家继承人成为一事无成的纨绔。白羽西的胡作非为引起了白家人的重视。
首先向白羽西发难的是白家二爷。白二爷名叫白宗邦,他是二十一区的区长。他把白羽西的父亲白宗琳叫到跟前骂了个狗血喷头。
白宗琳在白家排行老四,现任二十一区武装部的部长。黄卫东的伯父黄浩瀚恰好是他的直接下属。于是受了窝囊气的白四爷先把黄浩瀚批评了一顿,然后又把自己儿子白羽西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并勒令他闭门思过。
黄浩瀚莫名其妙的被针对,费了老鼻子劲才搞清楚,自己原来是受了侄子黄卫东的连累。黄浩瀚有些后悔把黄卫东弄到内城来了,原本还指望这个侄子能成为他的助力,没想到却是一个拖累。于是黄浩瀚干脆直接跟黄卫东断了联系。
突然失去了靠山,小少爷那边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黄卫东的心情就难免烦躁。他的心情一烦躁朱凌就倒霉了。
朱凌不但要让黄卫东发泄,还要受到他的差遣。稍微不如他的意就会遭到打骂。可是她现在被困在内城,还需要依仗黄卫东才能立足,所以她是敢怒不敢言。
黄卫东把乐磊和张毅约到他住的地方打牌。朱凌就在一旁小心的为他们斟茶倒水,她哪儿还有当初在外城时的端庄淡雅。
最近这些日子朱凌的脑子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半堂楼见到李德时的情景。那是她最狼狈的时刻,却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李德。
李德当时的样子是那样的风光,她却如此狼狈。
朱凌没想到李德也会来到内城,而且看样子他还过得很好。李德可是她当初舍弃的人,如今却过得比她更好。朱凌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可能有不甘,可能有嫉妒,可能有怨愤,还有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后悔。
朱凌并没有把那天在半堂楼遇到李德的事情告诉黄卫东。黄卫东当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朱凌拿回来的十万块钱上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朱凌的异样。
那十万块是朱凌伺候泰丰得来的报酬,黄卫东对这钱的来历一点儿都不在乎。只要有钱赚,他恨不得亲自把朱凌送上泰丰的床。
黄卫东一边打牌,一边让朱凌把桌上已经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倒掉。朱凌此时思绪又飞走了,没有听到黄卫东叫她。
“妈的。”黄卫东骂了一句,然后一把抄起烟灰缸就朝朱凌砸去。
这一下正好砸在朱凌的肩膀上,疼得她一下子就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黄卫东并没有因为砸中朱凌而感到愧疚,反而还恶狠狠的瞪着她道:“叫你半天了,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想外面的野男人啦!”
朱凌没想到黄卫东竟然当着乐磊和张毅的面说这样的话,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却不敢顶嘴或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去,把这里收拾了。”黄卫东指了指满地的脏污,然后继续跟乐磊和张毅打牌。
朱凌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捡起地上的烟灰缸,拿到水龙头那里洗净,然后又拿起抹布和扫帚,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临到下午四点,朱凌回房间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和一条百褶短裙,下面配一双珠光色的黑丝和白色帆布鞋。看起来休闲中带着一点儿少女的甜美,同时还多了几分酷酷的感觉。
黄卫东斜眼看到朱凌打扮后从卧室里出来,皱了皱眉头问:“你不准备做晚饭,你换衣服做什么?”
朱凌连忙小心翼翼地给他解释道:“我今天晚上有演出。”
黄卫东棱起他地三角眼,不屑的说:“屁的演出。你那演出能赚几个钱,跳一场才几百块,还不够塞牙缝的。多去几次半堂楼,不就什么都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