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娘们疯了!”
“我们要凉了啊!”
郑运杰的喉咙里挤出阵阵绝望的哀嚎,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他死死的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即将到来的撞击。
千钧一发之际,吴阿水打死船舵,并将油门推到尽头。
渔船以几乎倾覆的角度猛地转向,船身与海面形成四十五度角,甲板上的网具、水桶、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滑向一侧,发出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两船擦身而过的瞬间,游艇掀起的巨浪更是将渔船高高抛起。
吴阿水死死抱住船舵,听见船体发出可怕喀嘞声,似乎有哪里断了!
\"轰——\"
掀起的巨浪如泰山压顶般砸在甲板上,将所有人拍倒在地。
郑运杰像条落水狗一样从积水中爬起来,海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脸色惨白得像是刷了十层粉底。
“草,这疯妣!”他的嘴唇不停喃喃颤抖:“她真的想撞死我们啊!”
吴阿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尖啸起来。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那艘游艇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船尾激起雪白浪花,再次调头对准了他们!
这一次,游艇的速度更快,船头压得更低,像一头发起最后冲刺的斗牛,直直的再次冲撞而来。
“草,又来了!它又来了!”
郑运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疯狂地拍打着驾驶室的玻璃,玻璃上立刻印出几个湿漉漉的手印!
“阿水,快跑啊,这破船扛不住第二下!”
吴阿水的手抖得像筛糠,额头的冷汗混着海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渔网还拖在后面,像条沉重的枷锁,让渔船怎么也提不起速度!
他瞥见仪表盘上发动机温度已经飙升至红色区域,再这样下去不用撞这船就先报废了。
“麻痹!”
吴阿水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猛地拉动紧急释放杆。
价值好上万的渔网被生生切断,像一条被斩断的尾巴沉入海底。
渔船顿时轻快了许多,吴阿水趁机将油门推到底。
就在游艇即将撞上的刹那,渔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掀起的巨浪狂冲而来,渔船像片树叶般左摇右摆。
吴阿水被甩得撞到控制台上,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透过窗户,看见游艇就停在侧边不远处,严初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上面的甲板上!
\"吴阿水,\"严初九的声音穿透海浪传来,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吴阿水心里,\"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一次,你就回不去了。\"
吴阿水喃喃的没有吱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喘胸就痛,后背的伤口也痛!
郑运杰见吴阿水还愣头愣脑的,踉踉跄跄的冲进驾驶舱,大声叫喊,“还发毛呆啊,跑啊,快跑啊!”
吴阿水这才如梦初醒,可是看到在严初九背后隐约可见的前妻身影,他又感觉心有不甘。
郑运杰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推开他抢过船舵,往远离游艇的方向全速逃窜。
渔船后面,半截渔网的绳索漂浮在海面上,像一条被斩断的尾巴,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惨败。
……
严初九完全没想到,小姨发飙起来竟然比海啸还凶猛!
疯妣大表姐跟她比起来,真是弱爆了!
小姨这是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杀人啊!
他进入驾驶舱后,不由冲苏月清直竖大拇指,“小姨,干得漂亮!”
苏月清这才松开紧握方向盘的手,掌心全是汗。
她长舒一口气,“这些混蛋,真当我们还是以前那样好欺负啊!”
“小姨!”叶梓赶紧递上毛巾给她擦汗,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崇拜,“你刚才实在太帅了,简直像电影里的女海盗一样!”
林如宴在一旁小声嘀咕,“我还以为小姨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呢,吓得我都差点尿裙子了……”
“闭嘴!”毕瑾瞪她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林如宴立刻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不敢吱声了。
叶梓担忧地看着狼狈远去的渔船,“他们应该不敢再跟着我们了吧?”
林如宴忍不住又插嘴,“不好说,或许去叫帮手也不一定呢!”
“他们再敢来,我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严初九冷笑一声,转而问苏月清,“小姨,咱们去哪儿?”
苏月清看一眼刚才的钓点,见上面还在荡着未平息的汹涌浪涛。
“被他们这样一搞,鱼群肯定吓跑了,咱们也没法钓了,走吧,继续赶路!”
严初九点了点头,接手船舵,往目的地驶去。
苏月清站在一旁,突然语重心长的说,“初九,你记着,咱们出海,只是为了求财,不是来斗气的,惹不起他们,那退一步就是了!”
严初九愕然的看向她,“那你刚才……”
苏月清摊手,狡黠的笑了笑,“我只是吓唬一下他们,可没想过同归于尽!他们又不是死人,看见我撞来,肯定会躲的!”
林如宴忍了一阵,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姨,要是他们躲不及,那就真的是同归于尽了!”
苏月清这次没法忍了,伸手轻敲她一下,“他们能不能避开,我没有分寸的吗?”
林如宴挨了打,竟然还笑嘻嘻。
叶梓看得则是心头一紧,完了,大表姐的排位上来了!
苏月清指了指林如宴,“这只发瘟……咳,不是……”
林如宴突然就支棱起来了,忙凑上前很不要脸的挨着她说,“小姨,没事的,你喜欢叫我发瘟,就叫发瘟好了,这外号挺别致,我能接受的。只要后面不带鸡就可以!”
苏月清汗了下,赏她一记白眼,然后继续对外甥说,“如宴的话很有道理的,你已经今非昔比,变成了瓷器,没必要跟那些烂瓦硬磕!”
严初九被她叨叨得有点头疼,而且游艇也驶出了标点,“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
听人劝,吃饱饭。
不听小姨话,不止挨打,还要立正!
……
一路乘风破浪航行了三个小时后,已经到了公海上面!
距离目的地还有四个小时的航程,可是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了。
海面像是被泼了墨,黑得发沉。
苏月清虽然没有见过鬼,可也害怕走夜路。
人类的恐惧主要来源于未知,而深海的黑,就是未知的极致!
“初九,咱们停航吧,歇一夜明天赶到地头,拜祭完了才回去。”
严初九看一眼显示屏,游艇的动力强劲,吴阿水的渔船早就不知被甩哪儿去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也未尝不可!
“阿梓,这附近有钓鱼的标点吗?”
叶梓突然发现,老板在嫂子和阿梓这两个称呼之间,已经切换得很丝滑顺畅了!
有人的时候叫阿梓,没人的时候叫嫂子!
尽管只是细微的改变,但已经是成熟的表现。
叶梓默默给他点了一赞,决定今晚有机会就补完海底下半场,然后一边查看海图,一边回忆自己所记下的标点。
“这周围海域的水位很深,没有钓珊瑚鱼的标点了,不过钓巨物的倒是有两处,一处是五海里外,底下结构复杂,可以钓石斑。另一处八海里外,洋流比较急,黄鳍金枪鱼比较喜欢出没!”
严初九扭头看向苏月清,“小姨,你想去钓什么?”
别人都说,人其实没有困难选择症,归根结底就因为一个穷字。
苏月清托外甥的福,现在已经不穷了!
不说别的,仅是船上这些观赏鱼已经足够她成为“苏·钮祜禄·月清”,富足的过完下半辈子。
然而她还是选择困难,既想去体验钓大石斑的沉猛,又想尝试下钓金枪鱼的刺激。
她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算了,选择权交给你,你是男人,你说了算!”
严初九看看她的单薄纤瘦的身躯,一百多斤的石斑就够她受的了,两三百斤的金枪鱼绝对遭不住。
“那就去钓石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