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捋清了自己所遭遇的状况,娜塔莎叹了口气,默默的把太虚武馆的拜访顺位向上又抬高了些许。
和姬子一样,她在看见神城医药的时候就想到了这里对自己的特殊性,对于她来说,在整个沧海市中都没有比神城医药更特殊的了,她甚至都没接过沧海市的任务。
由己推人,娜塔莎很容易就能推算出其他人的降临地点也是和自己一样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
这个结论反而是符华那边不好推断,因为太虚武馆对于符华的意义是“家”,是她就算在那里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她在太虚武馆出现是一件很平常,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应当,是必然的事情。
必然的事情有什么思考的必要吗?别人在沧海市又没有安家什么的。
所以就算符华已经想到了别人也有可能出现在了这里,她也想不出来娜塔莎和卡莲几人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但其他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太虚武馆找到符华,除了卡莲。
在心中将太虚武馆放到第一顺位的娜塔莎选择了和姬子一样的行动逻辑。
在短暂处理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事务,对着这里的终端下达了一些命令后,娜塔莎删除了已经输入瓦赫号码的通讯器。
她只带上了一些简单的物资就出发,向着太虚武馆的方向出发了。
——
安娜觉得自己大概倒了大霉。
大崩坏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十分深刻的,别看在逐火之蛾到来前,很多人都活的浑浑噩噩的,但实际上,在大崩坏后的每一天,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也没有人忘记自己为了活着而做了些什么。
而所有人都值得庆幸的是逐火之蛾来的很早,早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到人相食的地步。
文明的余晖仍旧束缚着每一个人的理智和道德,而那些心中本就阴暗的渠鼠早在大崩坏降临的那一刻就彻底丢掉了所有的尊严。
为了活着而不惜一切的人甚至连面对崩坏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能活下来的唯一契机就是虚无缥缈的运气。
而很遗憾,运气永远只是阴暗之人的自我安慰,脑子孱弱到只能思考“阴谋”的蠢货连抓住运气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能做的唯有将一切都归类于自己无法理解,但坚信其一定存在的“阴谋”上,再以此揣测他人,惶惶终日。
但这一切好像都与安娜无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更不知道为什么世界的发展与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她的记忆好像在六个月前断档了,记忆的最后一幕仍停留在一个宛若神明造物的白色怪物向自己冲来的景象。
而那时的自己正下意识的将一个路人护在身后,妄想凭借着自己沙尼亚特的力量做点什么。
她能做到什么啊?她又不是塞西莉亚大人,更没有未来城量身定制的超级装备,只是血肉之躯的她早就应该被那只离谱的怪物给随意的碾碎才对啊。
不对,自己居然能站出来这件事才是真的离谱吧?
自己作为沙尼亚特家族这一代天赋最差的孩子,怎么会在那种看上去就不可战胜的怪物面前站出来?
唔……自己一定是被吓疯了。
或者是因为自己太过崇拜塞西莉亚大人,又在幻想自己和塞西莉亚大人一样,在危难时刻站出来拯救大家了。
自己当时肯定是害怕的逃走了,然后因为那什么……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对,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模糊了自己逃跑的记忆。
导致自己一睁眼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六个月后,还不知怎么的就登上了一艘能在天上飞的木质帆船。
嗯?
这画风不对吧?
为什么这样一艘木船会在天上飞?为什么能飞的船还要用风帆控制方向?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样一艘木船上?
我,安娜.沙尼亚特终于穿越到了充满了奇幻与魔法的异世界了?
这不对吧!
等等,为什么有一个和塞西莉亚大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走进来了?!
这更不对了!!
在看见塞西莉亚的那一刻,安娜直接按死了自己穿越的可能性,再怎么说,穿越到异世界还能遇见熟人这种事几乎只能发生在梦里。
那这艘飘在天上的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世界终于已经颠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样子了吗?
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安娜连睡塞西莉亚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塞西莉亚一边照顾自己一边说什么“自己幸苦了”。
等等,她辛苦啥了?
怎么塞西莉亚大人说的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完成了一个很困难的任务呢?
搞得好像自己刚刚打赢了什么吼坏大魔王一样……
嗯?什么叫这场战斗之所以能赢还得多亏自己最后出手?
刚刚自己在战斗吗?我?我和塞西莉亚大人一起战斗?
安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然而事实告诉她,她没有在做梦。
从诺亚方舟上下来时,安娜都还是懵的,还在试图寻找梦境与现实的差距,以此来证实自己就是在做梦,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么魔幻。
于是她就这么吓到了逐火之蛾,看见了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她,但又被她拒之千里之外。
这一刻,安娜突然感觉梦境好像也挺不错的,自己所需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她人的认可,和塞西莉亚大人相当的地位……
安娜可不是什么悬在云端,俯瞰众生的神明,恰恰相反,她所需求的在整个沙尼亚特家族中都俗到格格不入的境地。
她想要的只有追上前人,追上先辈,追上塞西莉亚大人的脚步,她只想要别人更认可她一些,而不是因为她的天赋平平而失望,感慨。
只是在短短一瞬的滞神后,从欢欣中脱离的安娜突然开始惶恐起来。
德不配位……自己的能力真的能匹配上大家这种殷切的崇拜和期待吗?
自己真的有能力去回应大家的期待吗?
惶恐的安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能。
她的记忆中并没有“成功”的相关记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推崇,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期待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站在塞西莉亚大人的身边。
她就像是误入山林的樵夫,被仙人的棋局所震撼,但下棋的是仙人,腐烂的斧柄,她依旧是原来的那个她。
改变的是周围的世界,她什么都没有变,乃至于她的记忆。
惶恐的安娜终于在离开那艘船之后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并笨拙的从星火上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础状况。
她好像真的穿越了!
只是穿越的并非世界,而是时间,从六个月前直接穿越到了现在,跳过了中间的所有环节。
或者说,她其实失忆了,在塞西莉亚大人所说的那场战斗里被打到了脑子,因此忘记了这六个月的所有记忆。
嗯这样就合理了!果然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啊,居然能让人失忆,恐怕只有塞西莉亚大人才能在这种强度的战斗中保全自己吧,自己还是太……
什么叫塞西莉亚大人的女儿,那个琪亚娜一脚踢爆了海床?
什么叫塞西莉亚大人的二女儿抬手冻结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她果然还是在做梦吧?要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东西?
等等,什么叫这场战斗不是塞西莉亚大人两个女儿之间的战斗,而是塞西莉亚大人的两个女儿联手对抗另一个人?
还没打赢,最后靠的是自己补刀?
安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看着给自己分享信息的不知名女仆,很想说一句“你能不能吹牛别带上我”。
她算哪根葱啊,她有什么资格能混进这场神仙打架的战场?更遑论成为最后的决胜手?
真的,你吹牛别带我,我怕那个能让塞西莉亚大人两个女儿联手都打不过的神仙过来把我打似。
……
不对,塞西莉亚大人哪里来的二女儿?!
**的齐格飞,你敢背叛塞西莉亚大人?!居然还让塞西莉亚大人收了这个孩子做二女儿?!
孩子是无辜的,但你齐格飞今天必须……
噢,收养的啊,那没事了。
总之安娜感觉世界哪哪都变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样子,而她像个旧时代的残党,误闯天家,浑浑噩噩的就被编入了一支特别小队,隶属于卡莲前辈的麾下。
哇,原来卡莲前辈也在吗?
强迫自己在一天内接受了“世界末日”,“崩坏”,“神之键”,“律者”等等诸多全新信息的安娜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就这么呆呆的跟着卡莲一起踏入了沧海明珠。
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个……
看上去有些衰的青年?
一头灰色的头发不像是染过的,因为其中夹杂的少年白很显眼,也很破坏美观。
脸倒是长的相当清秀,可惜被那副表情完全破坏,以至于整个人都没有那种青少年独有的青春气息,反倒像个二十岁左右的老人。
就是那种除了身体,哪哪都老了的感觉。
安娜和这个青年面对面对视,两人所处的房间大概是一个旅店标间,门是关着的,也就是说自己差不多是凭空降临在这个房间里的。
青年看上去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因为那头本来就显老的头发此时炸的好像刚从爆炸的实验室中离开。
反倒是这种爆炸发型给青年提供了一些难能可贵的年少气息。
真正的老人很难有这种强硬坚挺的发质。
而且这个青年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那种独有的懵逼感,看上去比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更懵。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双方就这么对视了一分钟,青年才从恍惚中回神。
“你是谁?”青年的声音倒是很平淡,带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安娜沉默半晌,在慎重思考后还是报上了自己的本名,“安娜.沙尼亚特”。
青年半死不活的眼睛微微睁大。
果然是外国人,但沙尼亚特……这名字是认真的?
“你是沙尼亚特家的?”陈天武问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都在颤动。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能见到的地位最高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学教授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见到沙尼亚特家族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作为神州的新时代大学生,可不像那些连大学,或者说连个好大学都考不上的家伙一样没见识。
哪怕是出于学院和教授课程的要求,他的冲浪量和接触的网站都比正常人优秀的太多太多,所涉猎的知识更是能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兴叹。
所以他知道世界上的那些“大家族”,知道他们的发家史,也知道他们的定位。
而不是和某些网络喷子一样只知道个罗斯柴尔德,而连贵族姓都不知道几个,更遑论区分资本贵族与血脉贵族的区别。
该说真不愧是世界大族,那位塞西莉亚沙尼亚特的族人啊,连出场都这么的……
刑。
她知道自己在神州已经触犯了一条名为“私闯民宅”的法律吗?
呃……虽然这里是酒店,但随意闯入他人的私密空间终究是不对的。
可对方是沙尼亚特家族的啊……陈天武不怀疑自己报警能让警察在十分钟内把这个私闯民宅的“不法人士”给带走。
但他怀疑自己是否抗的住这位女士接下来对自己的起诉。
大家族……只有真正了解过的人才知道这个体量到底有多大。
不是在金钱方面,更不是在权势方面,正相反,这些家族是坚定不移的法律底线拥护者,目无尊法那是暴发户才干的事情。
而传承的家族和暴发户的最大区别就在于这些暴发户随时都能被“罗斯福新政”,他们本质上就是被豢养起来的猪,是自由发展的政府小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