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阿为？”莫无音重复着霍逢口中的字眼，气势倨傲地望着他。
霍逢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望为，望为刚要开口，就被莫无音一把拉到身后。莫无音的身形同样高大，竟然将望为挡住七七八八，仙族特有的血统优势都再此体现了出来。
“师母，在下不明白有何问题？还请师母赐教。”霍逢拱手作揖，姿态谦逊。
“称呼我师母，是因为你拜了望为为师，称呼她阿为，是想表达与她的关系亲近。”莫无音缓言分析道，“那么你到底想做她的什么人？是徒弟，还是——”
她没说下去，但很快又补充道，“不要急着说出答案，你自己心里要好好想想。”
就这样，霍逢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莫无音的独特气场无论在面对什么问题，都能稳如泰山，望为也是得了她的真传。
即使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术，望为并没有感到危机，只当是莫无音在弄些小打小闹的玩笑，甚至根本无需思考她的话。
只是霍逢的心里却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虽然他已经有了答案，却不知何时说才合适。
莫无音收起武器，一手拉住了望为。
“走罢。”
望为却将手腕脱了出来：“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知道该怎么做，怎么选。”
她走向了霍逢，并且拉住了他的手，转身看到莫无音的面色确实冷下了几分。
霍逢言辞诚恳，不卑不亢，看着莫无音道：“是师父，也是阿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爱慕她，同样尊重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她。我已经知道了阿为的真实身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未来只会坦诚相待。我知道神生无限，没人相信承诺可以抵达永恒，但我会尊重她的所有选择，哪怕未来的某一天，她不再选择我……我也能承受一切结果。”
望为侧头看了霍逢一眼，随即微微勾唇。望为是第一个不相信永恒的人，也不需要相信，因为她向来只看当下，握在手里的就是此刻的永恒。
她握紧了他的手。
“我不想你跟我一样被骗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莫无音看到了面前二人的小互动，微微滋生出些许怒意，“你要为了一个男人忤逆我吗？”
望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母亲，当年你不管我，我没所谓。现在却偏偏要管了，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的。还有，这是一个男人的问题吗？你厌恶的点无非是天界神族，霍逢他并不是天生的神族，是通过后天的神考飞升成神的，和神族那群老不死的根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拍了拍霍逢的手，独自走上前对上莫无音：“母亲，还是你觉得女儿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我会因为感情而丢弃自己的选择吗？当然不会啊！我同样也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就会对你多么的特别。你在我眼中，和天下芸芸众生，无甚区别。当然，霍逢也不例外。”
望为转头看向霍逢，霍逢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温柔一笑。
“你看，每个在我身边的人，都能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定位。”望为凑近了莫无音，微微仰起头，“而你，我的母亲，咱们才团聚一天，你就忍不住要操控我长成你希望的样子。你明知道，我们很像，难以说服，所以就来操纵我身边的人？”
“那些年，望悠生活得也很辛苦罢？那个爹不怎么管事，喜欢闭关或者钻研法术。而你恨透了天上所有的一切，你想要伺机报复神族，就去培养望悠，但是望悠……她那个性格是你无法操纵的，毕竟她天性善良，她能把一切都给你，包括生命，但是她无法帮你去实现你的伟大目标，因为这违背了她的心。”
望为叹了口气：“我还听她提起过，你让她刺杀君兆的事，她说君兆是个好神，她潜伏在上天宫很久，都找不到任何理由杀他。这些想来都是你的手笔，望悠甚至都没有提过你是幕后黑手。”
她顿了顿：“当年你不关心我，是因为我从来都在你的操控之外，你无法管教我，故而彻底放弃我，是这样的对罢？但是你错了，你若是培养我，天界众神也许真的能够死在我们母女的手里，可能这就是天意罢！天时地利人和，你都错过了。”
莫无音张口要说什么，却再次被望为打断，她凑得很近很近，几乎是脸贴脸，在霍逢后方的角度看，似乎是望为在拥抱莫无音。
“母亲啊，你该尽力补偿我，而不是要求我，如果你对我有太多要求，我会很快消失不见的。虽然我很想陪在你身边，但难免会被你吓到。那这海界仙族便是我此生的禁区，不敢再造访了。”
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却每个字都让莫无音感受到了一丝压迫。
莫无音想过无数次母女团聚时刻，她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魔神的事迹，她内心十分欢喜。她就是希望有人能将天界搅得翻天覆地，以报当年的利用之仇。她一直期盼的事，竟然有人做到了，那个人还是她的女儿。
这是多么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啊！
她曾经试图用某种控梦术，托梦给望为，但神很少做梦。
望为的梦，大多是受虐时遗留下的惊恐瞬间，然而在进入伏渊地界后，她的确收到了一些关于莫无音的梦，这也是她此行前来一探的原因。
凡事还要徐徐图之，至少现在她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
莫无音松懈下来，柔和道：“既然你们的感情这么好了，我在多此一举拆散你们，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仙族的母亲比神族都不近人情了？”
见到她松口，望为的情绪也缓和了几分，她将右手背在身后，朝着霍逢比了个通过的手势。
莫无音走到了霍逢面前：“方才问出了霍神君对阿为的真心话，为母也甚是欣慰，你不必称我师母，叫我伯母就好，显得亲切。明日我将设家宴，招待你们，顺便将阿为介绍给族中的人认识。”
她转头看向望为，望为朝着她笑了笑。
不去西南倒是省了不少时间，但是答应宋左茹的事，以及去与风城的事情还没办妥。
望为内心短叹一声，还是得趁早脱身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