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选择？
李晓玲心里下意识的选择村民，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我选村民的话，你们就会放过他们吗？”
李晓玲冷静的看着眼前人，开口问道。
“当然，我会让他们活着。”
“可你没说怎么活着。”李晓玲一下子抓住话语里的漏洞。
跟这种狡猾的魔族聊天，就是要谨慎一些。
“胆小的修仙者。”那人“啧”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
李晓玲没有反驳，毕竟，他说的不错。
她本就是一个胆小的，况且，这并非是随便能承担的后果。
“我不是狡猾的人类，不会出尔反尔，你要是想要救村民选择便是，只是，我好心提醒一下，我说过的，你只能救一个，”
眼前人伸出一根手指，善意的提醒着李晓玲，而李晓玲一下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就算我选村民，也只能救下一个人，是吗？”
“嗯哼。”
“你恶不恶心！！”
李晓玲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像你这样的魔族！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在你心底，生命到底算什么！！”
“算玩具，算棋子，反正，不如你们心底来的重要罢了。”
那人笑了，轻蔑的如同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这样的态度更是让李晓玲怒火中烧。
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李晓玲僵硬在原地，甚至浑身发寒：
“不过，就算你怎么咒骂我，我也是把我内心的真实说给你，我坦坦荡荡，可你呢？”
“长生门的修仙者，多半以苍生为道，如今看你也并非例外，可身为修此道的你，在我说出弟子与凡人之间的抉择之事。”
“却显得分外犹豫，为什么呢？这种事情，应该毫不犹豫才对吧。”
“如果说是生性多疑导致你的犹豫，那更为可笑了，我见过修苍生道的修士，同样的问题，他们可没有你这么纠结，救下一个人是一个人，这是他们的原话，可你，如今只是在这边骂我。”
“看样子就像是用这种骂我的行为来推卸责任，掩盖自己的自私，掩盖自己并非无私而是权衡利弊，甚至将自己同样是修仙者的弟子放在本应该保护的位置上面。”
“为什么呢？是私心吗？有私心的修仙者，还修什么苍生道啊？”
眼前人的话如同万千利刃，狠狠刺入李晓玲的内心，她整个人已经被这滔天的剑刺的动弹不得，又是那么的刺痛。
瞳孔不由得紧缩，浑身开始颤抖，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是山崩地裂的坍塌，卷起的尘土沙粒毫不留情的朝着她攻来，打的她无措，打的她慌乱，打的她...稀碎。
李晓玲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找不到反驳眼前人的话来，那一字一句在她这里是那么的无法反驳。
是啊，她如果真的在意苍生，为什么会如此纠结，她想要回答的谨慎，却被他说成了借口，她的脑子里，并非把文山放在第一位，可也是无法反驳的，她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救苍生的答案，而是在这边犹豫纠结。
为什么犹豫？为什么纠结？
她给不出的答案，被那人赤裸的撕开，因为她在权衡利弊，在自己的徒弟跟那些村民之间权衡利弊！！
这本就是错的！苍生道！以天下为道，以救人为道，以万物为道，她本应该选择弱者的，可她又为什么掉进这个棋局，又为什么在这边思考而不是奋力厮杀。慕白
她没办法反驳。
得出这样的答案，让李晓玲无比的绝望。
“说起来，一个无比骄傲的修仙者，竟然答应对手的邀请，去做这种选择，生命在你眼里，也是可以选择的，选择最应该活着的，对吧？你是这样想的吧，无私的修仙者其实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自私鬼罢了。”
一字一句慢慢悠悠的传入神经，瞳孔渐渐失焦，自信骄傲的修仙者不再抬起她的头颅，脆弱跟绝望笼罩着她，浑身散发着的是愧疚，是崩溃，又是绝望。
咔嚓，是碎裂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李晓玲的道心碎了。
道心对修仙者如同生命般重要，若是道心破碎，这个修仙者便是废人，再也无法，继续前进。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的黑衣人觉得有趣，本想将这个失魂落魄的灵魂收入囊中，却听见那边青传来的消息：“那个男的做出选择了，他要救那个女的。”
意外的，李晓玲自然也是听见了，她抬头，暗淡无光的瞳孔，脸上却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不后悔吗？”
与此同时，文山的声音传来：
“我不会后悔，我坚定我的选择。”
“为什么...”
“有趣，为什么？”
李晓玲与青同时问出了这个疑问。
“修仙者应该拯救苍生，这是师父教我的，我的心太小了，苍生，我放不下，这是她的道，我会尊重她的选择，愿意成全她，应该选她的道，可我，没办法舍弃我的道，我的心，只有一个人，我要救的，也只有一个人。”
“心太小了，只能放下一个人，就连她的道也放不下。”
“我不清楚这么做会不会让她失望，最起码，我是高兴的。”
文山的语气很虚弱，可见他此刻的状态并不好，可是他还是坚持把这些说完。
“你就不怕她选了你？”
“不会的。”
少年如此坚定的回答：“她不会选我的。”
“所以，我的生命不会被选择，生来便是痴傻的鱼童，没有人在意，根本无权选择自己的生死，所以最后的一刻，最起码，我要选择自己死亡的价值。”
“不...不行...不是...文山...不是的！！”李晓玲张口，嗓子已经嘶哑，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淌到地上。
不是的，他的生命有价值，她选择了他，她喜欢着他！她在乎他！
她不该犹豫的！她没有想过，在文山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她想要告诉他，他有多好！他可以选择！
她想要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心意！！
可不等她多说一句话，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换。
一切都变回了刚开始的样子，荒无人烟的村子，已经漆黑的夜晚，以及...跪在那里苟着身子无声哭泣的，白衣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