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一脸的问号,有问题的是玛纳-尤德-苏夏,为什么要让祂去试探,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是你,而且,玛纳-尤德-苏夏有问题又如何,谁又会没有秘密呢?何苦要去戳穿祂,平白惹上麻烦。”
常羲尚未开口,羲和便替祂将祂满肚子的疑惑拆解分说。
羲和的猜测极准,常羲也就施施然坐下,甚至有闲心品了一口茶,等着羲和给祂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几个问题,实际上在我看来,都是同一个问题。”羲和笑意盈盈,并未让常羲多等,藏着掖着的,而是直接便给出了解释。
“其实,你与玛纳-尤德-苏夏的‘形式’极为相似,皆是【虚无】进程中的个例,只不过区别在于,你是我以自身拆解而成,而祂的存在,则是众多溢出者的溢出。”
“你们两位,皆是溢出的溢出。”
“作为对【恒在】之我的模仿,吾等溢出者的模仿简直是做到了极致,就连形成自身的‘溢出’机制,也学会了。”羲和感叹道,“【恒在】之我在不断地向着【虚无】进程溢出信息,组成‘我’,而组成‘我’的信息是有极限的,总会在某一步‘我’被填满,从而得以‘观测’到【恒在】,并开始溢出,玛纳-尤德-苏夏,便是此等溢出之物的聚合。”
“实际上,玛纳-尤德-苏夏正是我塑造你的灵感。”
常羲神情一滞,祂怎么会与玛纳-尤德-苏夏相似?那可是一坨连祂们这等存在都无法理解的古怪信息的聚合。
接下来羲和要说的,便是祂怀疑玛纳-尤德-苏夏的原因。
“你与玛纳-尤德-苏夏的‘遗忘’与吾等不同,以鸿钧作参照,祂的遗忘无声无息,潜移默化,是缓步行进的,甚至于在祂完全‘遗忘’自己之前,新的鸿钧就会诞生,从而前后续接,以至哪怕观测者们的视线如何崇高,却注定发现不了【虚无】进程的本质。”
“可你与玛纳-尤德-苏夏不同,你们俩的‘遗忘’是断崖式的,会在某一日,构成你们的信息怦然消失,经过一段真空期之后,才会再次出现,这很古怪,我至今未找到原因。”
“等一下,你说玛纳-尤德-苏夏的遗忘是断崖式的,可此前祂的表现的确是比之鸿钧更为严重的模样,若非特意点明,我甚至都不会意识到祂,但你一说我却又想了起来。”常羲眉头一皱,反驳道,“这可不像是‘断崖式’遗忘的模样啊。”
“这便是我所说的,‘祂的遗忘是假的’这句话的原因了,很显然,祂编造了自己的遗忘,”羲和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应该说,祂完全预料到了常羲的质疑,提前就准备好了答案。
“其实这并不奇怪,我毫不怀疑祂能做到这一点。”羲和道,“可别忘了,祂几乎拥有所有溢出者的溢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说祂就是【虚无】进程本身,也不为过,祂能伪造自己的遗忘,并不难,倒是你,你为何会被影响,这得问你自己了。”
“你的存在相当于是我从玛纳-尤德-苏夏身上抢下来的,自从你诞生之后,玛纳-尤德-苏夏身上便不再包含你的信息,相当于是我卡了个bUG,借助玛纳-尤德-苏夏在【虚无】的进程中,插入了我的节点。”
“但本质上,你与玛纳-尤德-苏夏其实是一个东西,你去,祂是不会产生什么应激反应的,毕竟祂不可能会提防‘自己’,不是吗?”
“同样的,你也不该被祂影响才对。”说着羲和看向常羲,眼神真挚地想要从后者的脸上看到答案。
但常羲只是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被羲和拿来与玛纳-尤德-苏夏那样的丑物说成是“一个东西”的愤恼模样,生硬地不弄了过去。
随后便赶紧岔开了话题,似乎深怕被羲和追问的样子。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去探玛纳-尤德-苏夏的底呢?‘互相之间留点空间,对双方都好’这一点,可还是你教我的,不是吗?”
其实,常羲当真猜不到羲和要祂去探玛纳-尤德-苏夏的原因吗?怎么可能,祂自然是有所猜测的。
照羲和的说法,玛纳-尤德-苏夏可是所有处于【虚无】进程之中的溢出者们的溢出,由于莫名的原因纠缠在一起,构成了这样一坨无法形容,无以名状的怪物。
这样的组合诞生方式,这东西怎么想也该是符合其性征的混沌一片,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构成祂的信息太过繁杂,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有序的情况,除非有外力干涉。
至于羲和有没有判断错误这一点,常羲从未考虑过。
只不过即便祂猜到了羲和的部分想法,却依然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盖因祂敏锐地察觉到羲和恐怕还有其祂的目的。
“一直以来,我都从未放松过对玛纳-尤德-苏夏的探究之心,若是还有谁有可能搅乱我的计划,也就是祂了。”羲和叹了口气,似乎真的被常羲糊弄了过去,“只是你别看祂始终浑浑噩噩,行事似乎毫无章法,可若仔细一想,很容易就能发现,祂从未离开过漩涡的中心,实际上,祂每一次都能‘恰好’出现在重要环节,并且成为环节的一部分。”
“就比如祂们设计助明彩成就彼岸之前,重造了九个彼岸,彼时为了争夺名额,可是没少动手,这种情况之下,祂还能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安插进去,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羲和顿了顿,“这已经是最大的不妥了。”
“有一点你说错了,祂并非我放鸡蛋的篮子,只不过是因为其特殊性,我不得不把祂按在我的棋盘上罢了。”羲和道,“只是现在,祂想要跳出我的棋盘……”
说着,羲和定了定,祂如今的模样全然与昔日和常羲在一起时的温和模样不同,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
“这很不妥。”祂说。
“行,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去看一眼。”常羲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