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尔行走在巨渊的碎石之中,四下里已经没有一丝光亮,他使用魔神的力量巡视着漆黑之中的一切,眼瞳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泽。
凤清是一名骄傲的凤羽卫,也是一名熟悉层岩巨渊的战士,他显然极好地控制了天然气的爆炸,足以将所有的污秽埋葬,但对于层岩巨渊本身,甚至连底层没有人迹的通道都还是完好无损。
罗布尔终于停止了徒劳的寻找,大睁着眼睛凝视着虚空的深渊。
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告别。
无论是刚结识了才不久的凤清,还是那位,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的老友。
罗布尔无能为力地紧握着手,攀岩结绿似乎也有所感应,剑身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鸣。
罗布尔将碧绿的剑脊横在眉间,随即依照记忆中的模样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半圆,他早已经开始了一场属于自己的决斗。
入场之后,就只能不死不休。
至于他的对手……罗布尔一剑将身前的石块劈开,就是漆黑。
是暗之外海对他附着影响的漆黑,是吞噬无数老友,将他们扭曲成污秽的漆黑,也是至今仍在为祸侵蚀灵魂的漆黑。
罗布尔不是在光明之中诞生的魔神,但他曾被光照亮,从此便向往光明。
爆炸发生之后,千岩军迅速进入层岩巨渊,安排所有的冒险家离开此处,罗布尔隐隐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
他施展权能,脚步凌空向上方走去,最后再看了一眼巨渊底层。
那里埋葬着两个,人类之中最坚强的灵魂,他们曾以人类之躯对抗漆黑,以肉身替代被漆黑吞噬的坚岩长城,那是五百年的漫长时光,他们于此安息。
他们的故事,将会和自己的部落,神明一样,被尘世遗忘,但至少罗布尔还记得。
罗布尔离开了巨渊,这一次,他不会说再见。
后来冒险家们得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闻名七国的大冒险家凤清在层岩巨渊的探索中遇到了有史料记载以来最为剧烈的爆炸,为了保护同伴,被永远埋葬在层岩巨渊之中。
据说枫丹《蒸汽鸟日报》的记者也将来到璃月,为凤清做出最后的报道,七星因为这次的事件,再一次地没有期限地封锁了层岩巨渊。
罗布尔隐去了自己在这次探险之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不会向任何一个人夸赞凤清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冒险家。
丹羽卫从来不屑于这些虚名。
罗布尔去到冒险家协会将自己和凤清对于层岩巨渊探索中记载的一些笔记汇总给凯瑟琳。
凯瑟琳的神情伤感,她仔细看着凤清的那份笔记道:“凤清的所有探险笔记,永远是最细致又最特立独行的。”
罗布尔默然,毕竟其他冒险家猎奇的探索,对于凤清,却是对比着今昔之变,寻找其中过去岁月遗留的痕迹啊。
他又想起来,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冒险家们对归离原传说中的宝藏和机关兴致勃勃,而自己,哪怕只是看到一块旧日的砖石,都可以沉湎地追思上半天。那象征着岩王帝君无上权能的孤云阁,却是至今仍镇压着他曾经的数位好友。
罗布尔不由的一阵唏嘘。
凯瑟琳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递了过来,信封上有一幅拙劣的画作,但罗布尔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曾经在遁玉城中的凤神石像。
“凤清出发之前,说他可能不会再回璃月,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凯瑟琳道。
罗布尔接过信封,一股熟悉温暖的力量如电流一般传入了他的掌心。
“谢谢你。”罗布尔下意识地说。
这时罗布尔感觉凤清似乎就站在他的身边,但他不忍去看。
拿到信封后,罗布尔一直走到了云来海边才打开信封。
整个信封轻的像是一片羽毛,里面竟然真的是一片羽毛。
罗布尔小心地用手指拈出,是凤羽。
赤红的凤羽在夕照之下闪耀如金,罗布尔将它放在眉间,对着落日细看,凤羽的纹路清晰地像两千年之前一样。
凤神的石像也有这样的纹路,那是他的孩子们苦心孤诣而成的巧夺天工。
这是一份过于珍贵的礼物。
谢谢你。
“罗布尔!”香菱惊喜道,“你没事就好了,我听到层岩巨渊传来的消息吓坏了。”
罗布尔在万民堂坐下,笑道:“算我福大命大。”
香菱追问着发生在层岩巨渊中的细节,罗布尔随口回答着,最后只得推脱说自己才刚进入巨渊不久就被赶了出来。
“我要一份……”罗布尔当机立断地打断了香菱的提问。
“水煮黑背鲈。”香菱抢先答道。
她想起了去层岩巨渊之前罗布尔也是来万民堂吃了这道菜。
“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朋友呢?”香菱问道。
“他啊,”罗布尔淡淡一笑,“已经回家了。”
“这次不要水煮黑背鲈了,”罗布尔想了想,“帮我做一份烤兽肉吧。”
“欸?”香菱有些惊讶,但还是按照罗布尔的要求去准备了菜肴。
没过多久香菱就端出了一份香气扑鼻的烤兽肉。
“你看,跟你说的一样,肉汁四溢!”香菱得意道,她随即又笑着小声道,“还加了我的独门配方,骗骗花蜜。”
罗布尔的脑海中立即浮现了一个画面,当他按照香菱的需求采摘甜甜花时,正出神地看着淡黄色的花瓣,突然一个大家伙从土地中蹿了出来,对着他穷追猛打。
“行吧。”他叹气道,随后就品尝起来,如果不知道准确的配方,确实还不错。
只可惜,食物的味道,也是土地的味道。
除了那时那刻的遁玉城,罗布尔再也品尝不到那种味道了。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吃虎岩,罗布尔不经意地看过去,竟然大喜过望。
“摩……钟离!”他大声喊道。
不久前他经历了一段倍感痛苦的冒险,见证了好友令人扼腕的结局。
此刻的钟离,令他安心。
钟离向他走来,神情沉稳地万世不移不变、
“钟离,”罗布尔笑道,“我给你唱一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