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翘英庄今年的新茶,你来尝一尝。”金黄色眼瞳的男子将茶水倒上,头也不抬的说。
罗布尔小心地拿起茶杯,缓缓喝下了一大口,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的男子,终于撇一撇嘴道:“还算不错啦。”
“试着去习惯新茶吧,那场大水之后,归离集再也不生长茶叶了。”男子声音沉稳道。
“摩拉克斯……”罗布尔开口。
“通常我在尘世中用的名字是……”男子抬起一只手阻拦他道。
“钟离,我知道。”罗布尔不示弱地打断他的话。
“我们的记性都很好,但有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钟离缓缓道,“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封印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时候,或许比起我,他更能算的上是你的老友。”
奥赛尔不算是一个恶神,他如所有魔神一样爱人,但是他所信奉的理念,恐怕无法给人类以未来。
在天理之下的死战中,奥赛尔同样有晋升七神的野心,只是最后他无疑成了角逐中的败者。
但某种程度上,奥赛尔也足够厉害了,毕竟即便过了千年,还能让最为强大的岩之魔神对海鲜之类存有心理阴影。
罗布尔继续呷着茶,过了一会儿才道:“钟离,战争结束了。”
“上一场战争的余烬还在阴燃。”钟离道,“不过,这不再是属于我们的战场了。”
这算是,那一场战争的余烬。
罗布尔忽然想起几天前面对古岩龙蜥时他对香菱说的话。
陨落的魔神,失去约束的魔兽,荒蛮的力量沉睡在大地深处。
在恰当的时间,当出现了因缘之人,就足以引发一场,连那场战争的胜者都不能预想的灾变。
“你是为了我来璃月港的吗?我听说你现在一年只出现一次。”罗布尔问。
“我在璃月港有作为凡人的身份,不过你初到时我确实感受到了一种熟悉但弱小的力量,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想起来那力量的主人。”
“这个弱小可以省略,而且在现在的提瓦特,我应该也不算太弱小了吧。”罗布尔抗议道。
钟离难得的笑了。
原来不止风向是会变的,连那不动玄岩在时间的磨损下,有一天也会改变。
但他的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是……世界之外的力量?”他看着罗布尔的脖颈沉声道。
罗布尔的脖颈上有淡紫色的条纹隐现,几乎不可察觉。
他立刻被吓得脸色惨白,那久违的凌厉杀气让他几乎想站起来逃跑,慌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接受过暗之外海的力量,但我这么弱小,总不能避免被那里的力量吞噬掉一些吧……”
钟离审视了片刻,“罢了。”他长叹一声,“我很想帮你摆脱这种力量的纠缠,但以普遍理性而言,即便是七神对此也无能为力。”
“不用。”罗布尔笑道,“在被完全吞掉之前,我还有足够长的生命。”
沉默了许久后,钟离问道:“那么,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呢?”
罗布尔不由的挠了挠头,认真道:“我想要找回我的眷属。”
钟离轻咳了一声,像是被茶水呛到,略带犹疑道:“你……也有眷属?”
魔神对于眷属的契约,就是赐予自己的部分力量和权能,因此向来只有足够强大的魔神才会拥有眷属,钟离灿金般的目光中分明带了一丝怀疑。
在罗布尔解释之前,钟离就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是那只小猫。曾听巴巴托斯说起过,他还让我向你转述,以后如果再去蒙德的话,希望不要带上你的眷属。”
“是吗?怎么从来没听你跟我说过?”罗布尔奇怪道。
“当时我忘记了。而且在那之后,我们也不再有能平静聊天的时机了。”钟离神色坦然,“那位风神对猫过敏,你的眷属虽然弱小,但毕竟接受了魔神的力量,比寻常的猫还是要强大不少。”
“你太小看我们了,得罪了鱼暴之魔神,我可以让岩港的人类从此再也钓不到鱼!”罗布尔威胁道。
钟离漫不经心地抱着双臂:“罗布尔,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待在璃月港,孤云阁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罗布尔却好像没听到,只是默默地饮着茶,杯中空了,又抓过茶壶倒茶,随后他摇了摇茶壶道:“空了,再要一壶吗?”
“不用了,饮完这杯我们一起走走吧。”
说书人又讲起了新的故事,这次讲的是璃月的护法夜叉。
“他好像是只会讲一些现在璃月仍存在的人物,明明过去的璃月还有那么多故事。”罗布尔随意听着,又自语道,“也是,败者的故事何必再讲呢。”
“不过我相信,”他认真地对钟离说,“有一天,在属于人类的时代,他们会懂得欣赏败者吟咏的长歌。”
钟离只是面无表情的举起一只手招呼小二熟练道:“账单,记到往生堂的账上。”
“我们走吧。”钟离起身。
罗布尔饮尽了残茶,忙跟上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钟离,那个……你能不能,给我点摩拉?”
“嗯……我没有摩拉。”
“喂,开什么玩笑,摩拉克斯会没有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