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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的栏杆,垃圾堆满的天台。

面容憔悴的家庭妇女走到了台阶上,眼睛无神无光,没有目的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楼下。

“妈,我恨你,你非要这么逼我吗?”女子的儿子在楼下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咆哮着,眼睛里迸发出愤恨的目光,。

一个面相奸恶的老太太也在楼下叫嚷着,“你个贱人要跳赶紧跳,别当着我儿子再娶年轻的,做什么样子,要跳赶紧跳,跳啊,别在这里装模做样,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你最委屈是的。”

一个长相略微好一些,但是满脸嫌弃的男的在旁边附和,仿佛楼上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要跳赶紧跳,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死了我还能再娶一个十八的。温柔体贴善良,哪像你啊,黄脸婆、泼妇。”

石胤思在天台上眼睛空洞的站着,楼下的三个应该说现在她最亲近的人还在口无遮拦的骂着。

倒是街坊邻居在劝着这个可怜的女子,诅咒着这一家丑陋无知的家人。

围观的人拿出了手机在拍照,在报警。

天台上。

石胤思脚突然伸了出去,她对这个世界做了告别。

“妹妹,不要啊,哥哥回来了,一切都有哥哥呢。”石胤天飞奔着跑了过来,但是来不及了。

锡京市,最高的办公楼66层一个超大的办公室里。

秦泽影坐在老板椅上从梦中惊醒了,眼眶湿润,眼角的泪水在自由的滑落,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了跟妈妈的合影。

嘴里呢喃着:“妈,今年是你离开我的第四十个年头了。

我很想你!!!”

十月怀胎皆不易,一生遭罪更无疑,儿子已知晓母亲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儿子,但是儿子还是辜负母亲的恩情只留下了一世的泪。

妈,儿子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可惜已经晚了。

今年我和舅舅将手中公司的股份转让了出了四分之三。

退居二线了,不再操心公司的事情了,年底收分红就可以了。

舅舅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太好了,所以我和舅舅决定带着你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完成你生前的愿望。

秦泽影手里擦拭着他和母亲的合影,痴痴的看着,思绪飘向了远方。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让秦泽影回了神。

“进。”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看着秦泽影手里拿着相框,眼睛微红。

“又想你妈了?”

“嗯。”秦泽影从兜里拿出了妈妈的手帕,擦了擦眼睛。

“好了,公司的事务都交接清楚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带上你妈妈的骨灰,去完成她生前的愿望。别那么伤感了,如果她能看的到的话,你现在的努力也会让他欣慰的。”石胤天拍了拍秦泽影的肩膀。

“舅舅,我……”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想了,每个人都做过错误的决定,也都会经历自己应该经历的事情,你母亲在低谷时期的决定是比较极端了点,希望她能在另一边安好,不是你的问题。”

“舅舅~希望妈妈下辈子能过得幸福,有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爱她的老公,心疼她的家人们。”

“会的,一定会的,别难过了,走吧,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准备出发吧。”

辽阔的戈壁、浩瀚如海的沙漠,碧波荡漾似的草原、色彩斑斓的丹霞地貌,不朽的胡杨树、延绵不断的雪山、美丽的大峡谷还有宝石般的高山湖泊。一日四季,一景四季。

妈妈,你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边疆。

你看到了吗?

有你喜欢的雄鹰,有你念想的天空,有你向往的雪山,有你崇拜的胡杨。

你看,妈。

她们的衣服很好看,很有色彩,很有韵味,很适合你。

这里牛羊成群,真的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妈妈,你闻,这里瓜果飘香,花香四溢,你真的很有眼光,我们今晚停宿在赛里木湖边上,看看这里晚上的美景。

我们在这里再待一周,这里马上就要开始降温了,会很冷的。然后我们就坐飞机去海边,看看晨曦微露时的太阳缓缓升起,火红的晚霞里害羞的日落。

“我们带着你妈妈在边疆这里走走停停,快半年了,她肯定是开心的,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你外公和外婆休假回来,总会带着我和你妈妈去旅游,也是自驾游,我们在河边露营,在草原追赶兔子、骑马、爬山,你妈妈虽然那会儿还小但是也记事了。

后来你外公外婆参加了支援边疆的建设,每年的寒暑假,你妈妈就会问我,你外公外婆什么时候能回来,带我们一起出去玩,最开始的时候在想去爬华山、泰山、后来就想去哪里比较远,就想着去附近的河边野营烧烤,可以当天去当天回来,再后来,就想着,只要你外公外婆回来,哪里也不去也可以。

可是,最终等来的确实两个骨灰盒子。那时我十六岁,你的妈妈十三岁,正直青春期,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妈妈就性格大变,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开朗,变得比较敏感且坚强,很多事不跟我说,也不跟她的朋友们说,好像从此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再之后,我大二那年应召入伍,也进了部队,那年她十六,可能她就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她,没有了依靠。所以在她大四实习那年遇到你的父亲时,花言巧语就被她认为是,这个男人值得她托付一生。

她把全部的感情给了你的父亲,给你了,却换不回来一丝丝的感恩和理解,致使她抑郁,最终以跳楼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你妈妈很聪明,她是个善良、温暖、温柔的女孩,她本该为美好的生活去奋斗,更阳光的生活去享受的。

她忘记了她是个女人,忘记了他还有个哥哥,当时也怪我,坚持去了边疆,想看看你姥姥姥爷他们老一辈的建设成果,减少了对你妈妈的关心,哎……

明天我们再走一天就到了你外公外婆出事的地方,在那里待两天,我们就走吧。”石胤天坐在秦泽影身边看着远方的天空说着,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妈妈对边疆的执着,是不是对外公外婆的思念?”秦泽影问道。

石胤天点了点头,“是啊。你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直接就地火化了,带回来时就是两盒骨灰,尸体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是我和你妈妈的心结。也有可能是她想来这里看看你外公外婆誓死留守在这里的原因吧。”

两个一生未娶孤独的男人,在湖边默默地坐着,墨蓝的天空净化着两个人的灵魂。

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秦泽影在湖水的倒影中仿佛看到了,他跟着街道的小混混的抽烟喝酒打架的样子,恍惚间,又变成了曾经温柔的母亲在向他招手,他眼泪婆娑的想伸手拉住母亲,却又看到了父亲对母亲的拳打脚踢,奶奶对母亲的恶语相向,他想跑过去把母亲揽在怀里,但是眼前的景象确又变成了母亲从天台跳下的一幕。

“妈!”秦泽影突然情绪失控的喊了出来。

石胤天立刻起身抱住了秦泽影。

“舅舅,我好像看到了我妈。”

秦泽影指着湖面。

然后低着头呢喃着,“妈,她,对我笑了。他还是喜欢我的,爱我的,对吗?舅舅。”

石胤天看着双鬓斑白的侄子,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孩子的,更何况你母亲是拼了命生下的你。”

秦泽影看着石胤天,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心里的疑问,就被舅舅打断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天冷了,你妈妈不喜欢寒冷,咱们离开这里后,再带她去海边看看。”

俩人回到了房车里,开开了空调,在无声中回忆美好的童年,在无声中忏悔青春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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