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昆仑奴阿伽什毫无睡意,独自躺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嘴里百无聊赖地咀嚼着一片树叶。
眼神有些空洞,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飘回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昔。
阿伽什还记得,自己自幼便命运坎坷,在那个弱肉强食的部落纷争中,不幸被敌人部落抓获。
随后,他像一件货物般,被卖给了来自远洋的人贩子。
从此,他便开启了那段漫长而又痛苦的漂洋过海之旅,最终来到了这陌生的永太朝。
然而,命运并未就此放过他。在主家,他所遭受的是无尽的苛刻对待,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终于,在一次忍无可忍之下,阿伽什愤怒地投喂死了小主人心爱的一只猕猴。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主人,他被暴打了一顿后,又被无情地卖去了地下私斗场,沦为了一名命如草芥的死士。
在那暗无天日的私斗场里,他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感觉自己的生命随时都会画上句号。
直到那一天,县里突然爆发了流民暴动。
刹那间,整个县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百姓。
阿伽什和他的同伴库马尔、萨利姆,被困在死斗场的牢笼之中。
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嗓子都快喊破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帮他们打开牢笼,带他们脱离这可怕的绝境。
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也炙烤着牢笼中的他们。
三人渐渐体力不支,几乎要脱水昏迷。
就在他们感到绝望,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一缕希望的曙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竟是一位原本在隔壁妓院里不被人待见的老妓女。
她拖着一双早年因为激烈反抗而落下残疾的双腿,艰难地挪动着身躯,手中紧握着一把斧头。
她用那并不强壮的手臂,一下又一下地砍向牢笼的锁具。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牢笼被打开,阿伽什和同伴们重获自由。
就这样,他们跟随老妓女一起加入了流民潮。
在这个过程中,那位八面玲珑、手段高强的大姐,借着自己非凡的能力,带着他们在流民中渐渐站稳了脚跟,并且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流民队伍。
大姐在听闻阿伽什悲惨的过往后,深受触动,许下了一个承诺。
大姐说,等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打到南方,就去海港抢夺一支船队。
到那个时候,大伙儿便一起远渡重洋,回到阿伽什日思夜想的家乡,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这个承诺,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阿伽什原本黑暗的世界,让他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阿伽什想着大姐的承诺,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对那遥远而模糊的家乡充满了思念,无数个夜晚,他在梦中回到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那里有广袤的草原、热情的族人;
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前路艰难,想要打到南方,抢夺船队,谈何容易。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看去,发现库马尔正朝着他走来。
库马尔一脸疲惫,靠在树干上,抬头看向阿伽什:“阿伽什,你说我们真的能回到家乡吗?”
阿伽什从树杆上翻身而下,拍了拍库马尔的肩膀:
“大姐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有办法。我们跟着她,努力便是。”
库马尔微微点头,可眼中仍难掩忧虑:“可桃花庄一战,让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本地人,不会轻易让我们得逞的。”
阿伽什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说:“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放弃。
想想我们受过的苦,只有回到家乡,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
库马尔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只是,那些流民,真的能被训练成可用之兵吗?”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他们对视一眼,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见一群流民正围着老胡争吵,似乎是因为训练太过严苛,食物又分配不均,流民们心生不满。
老胡手持皮鞭,怒目圆睁,大声呵斥着,试图镇压住这场骚乱。
阿伽什皱了皱眉,走上前去,用不太流利的本地话说道:
“都安静!你们想干什么?不想活命了吗?”
流民们见是他,稍微安静了些,但仍有人小声嘀咕:“我们都快饿死了,吃都吃不饱,那还怎么训练?”
阿伽什看着众人,提高音量说道:“我知道训练辛苦,可只有变得强大,我们才能活下去,才能跟着大姐活下去。
到时候,你们想要的都会有。现在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未来?”
流民们听了,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
库马尔趁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好好训练,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流民们这才渐渐散去。老胡感激地看了阿伽什一眼:
“多亏你了,阿伽什。这些流民,真让人头疼。”
阿伽什摆了摆手:“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好好安抚他们,训练不能松懈。”
回到帐篷附近,阿伽什望着那座透着光亮的帐篷,心中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护好这个大姐给予他们的希望,哪怕前方荆棘满途,也绝不退缩……
时光匆匆,转瞬之间,五天已然过去。
可这群流民仿佛铁了心一般,无比顽固,丝毫没有退走的迹象。
他们好似不知疲倦的恶狼,每日不定时便会组织一批敢死队,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桃花庄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冲锋。
在这般无休止的猛烈攻击下,桃花庄的防御力量正被一点点地消耗殆尽,渐渐有些顶不住了。
曾经在寨门口发挥重要作用的木偶机关,经过这些天一场又一场惨烈战斗的洗礼,已然损失得干干净净,如今再无半点可用之处。
此刻,桃花庄唯一能够依仗,用以抵挡流民进攻的,便只剩下后面那几具孤零零的抛石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