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混乱
亚力的骨刃擦着边江的颈动脉划过，在菌毯墙壁上犁出三米长的裂口。琥珀色脓液正从亚力裂开的嘴角滴落，他的声带发出两种频率重叠的嘶吼："；走...走啊！"；
垂直通道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振翅声。边江纵身跃入深渊的瞬间，看见卯兔支卫的弹射足穿透亚力胸膛——那是个长着蝗虫后肢的少女，十二对复眼在额头上排列成花瓣形状。但更恐怖的是后方涌来的阴影，巳蛇支卫的蜕皮躯壳正从通风口涌入，蜈蚣般的环节躯体上还粘连着新鲜的人体组织。
边江在下坠中撞进菌丝组成的缓冲网。荧光孢子在他伤口上生根发芽，无数记忆涌入大脑：他曾在第四循环用消防斧劈开卯兔支卫的颅骨；在第十九循环被巳蛇支卫注入产卵器；第三循环的亚力用自爆炸毁了......
"；欢迎回家。"；菌毯突然收缩成滑道，将边江喷进一个球形空间。这里曾经是反应堆核心，此刻却被包裹在琥珀色的生物膜中。边江的震荡匕首突然变得滚烫，刀柄上浮现出甲骨文的"；辰"；字——在他视网膜上，整个世界突然覆盖了一层热成像图谱。
七道高热源正在穿透墙壁。边江本能地扑向右侧，原先的位置被辰龙支卫的翅刃切成碎片。这位悬浮在空中的支卫拥有蜻蜓膜翅与人类女性的身躯，但她的脸庞在不断融化重组，每次眨眼都会变换成边江记忆中的战友模样。
"；认知污染型攻击！"；边江用匕首划破掌心，疼痛让视野短暂清晰。辰龙支卫的翅刃风暴将生物膜撕成絮状物，那些飘散的菌丝却突然汇聚成亚力的脸："；小心脚下！"；
地面变成透明的生物凝胶。边江低头看见戍狗支卫的獠牙正从下方升起——那是个融合了狼蛛与斗犬基因的怪物，口器喷出的不是蛛丝，而是带着倒刺的合金锁链。震荡匕首与锁链碰撞的火星中，边江突然看清所有支卫的弱点：他们后颈都有一块蠕动的苍白皮肤。
"；这是嵌合蚁王的控制中枢！"；他翻滚着躲过酉鸡支卫的羽毛导弹，那些看似柔软的羽毛在接触地面时竟爆炸出金属射流。基因共鸣让他的复眼能预判弹道，但身体变异也开始加剧——他的肩胛骨正在隆起，有什么东西要刺破作战服。
午马支卫的蹄足踏碎穹顶降临时，整个空间开始倾斜。这位半人马外形的支卫手持生物粒子炮，蝎尾却在瞄准其他支卫。混乱的炮火中，边江看见亥猪支卫臃肿的躯体正在吸收爆炸能量，它背部的脓包里浮现出亚力痛苦的脸。
"；原来你们也在反抗..."；边江的声带突然分裂出昆虫振翅声。当戌狗支卫的锁链缠住他右脚时，他任由自己被拽向那张深渊巨口，却在即将被吞噬的瞬间将匕首捅进支卫的苍白弱点。
戌狗支卫的哀嚎引发了链式反应。所有支卫同时捂住后颈，辰龙支卫的翅刃风暴失去准头，将亥猪支卫的脓包切成碎片。飞溅的脓液里，边江看见数百个亚力的克隆体在粘液中沉浮，他们都在喊着同一个词："；核心！"；
生物膜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边江踩着坠落的寅虎支卫甲壳跃起，复眼锁定漂浮在空中的苍白肉团——那东西像是人类大脑与蚁后腹部的结合体，正通过十二根神经索与支卫们相连。
"；这就是...蚁王幼体？"；边江的匕首刺入肉团瞬间，整个实验室响起一千个婴儿哭喊的共鸣。支卫们突然调转攻击方向，辰龙支卫的翅刃切断神经索，午马支卫的粒子炮轰向肉团核心。
但在绝对寂静降临的刹那，边江看见菌毯上浮现的真相：所有支卫的后颈皮肤，都与他肩胛骨下的变异组织一模一样。
菌毯在剧烈抽搐，边江踉跄着后退，作战服肩部突然爆开，两片蜻蜓般的透明翅膜刺破皮肤。他惊恐地发现那些神经索正从戌狗支卫的尸体上腾起，像寻找宿主的萤火虫般向他涌来。
"；不！"；边江的尖叫声里混着高频虫鸣，翅刃不受控地劈向辰龙支卫。当两对膜翅相撞时，海量记忆洪流般灌入他的大脑——他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将基因药剂注入亚力颈部，看见培养舱里十二具躯体后颈都被植入苍白色虫卵，最后看见嵌合蚁王破茧而出的瞬间，那分明长着自己的脸。
午马支卫的粒子炮突然转向。边江在千钧一发间用翅膜包裹全身，生物能量在琥珀色屏障上激荡出涟漪。"；原来我才是容器......"；他颤抖着看向自己浮现虫纹的手背，那些曾以为是被菌毯感染的伤痕，实则是基因锁解冻的印记。
亥猪支卫的残躯突然爆炸，数百个亚力克隆体如雨坠落。他们接触菌毯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响起震耳欲聋的共鸣："；找到王！杀死王！成为王！"；边江的复眼突然能看穿生物膜穹顶——在三十米厚的菌毯之上，矗立着十二座巨型培养舱，每座舱体都沉睡着另一个自己。
辰龙支卫的翅刃突然刺穿自己胸口，她融化的人脸定格成亚力最后的微笑。其他支卫开始自相残杀，午马支卫的蝎尾刺入酉鸡支卫的复眼，卯兔支卫的弹射足扯断了巳蛇支卫的神经索。在这癫狂的厮杀中，边江的翅膜不受控地吸收着飞溅的基因碎片。
"；欢迎来到成王仪式。"；菌毯凝聚成白发科学家的形态，边江认出那是三年前死于实验事故的首席研究员。老者的虚影指向正在崩塌的穹顶："；当十二具容器只剩最后幸存者，真正的嵌合蚁王就会......"；
震荡匕首贯穿虚影的喉咙。边江的虫肢深深插进菌毯，在无数尖叫中撕开直达顶层的通道。当他冲破最后一层生物膜时，冷冻舱的蓝光照亮了噩梦般的景象——十二个边江正隔着舱体注视彼此，他们有的已经长出螳螂刀臂，有的下半身化作蜈蚣躯干，最中央的舱体内，浑身覆盖结晶甲壳的自己正缓缓睁开复眼。
肩胛骨的翅膜突然暴涨，边江感觉到某种古老意识在脊椎里苏醒。菌毯疯狂涌向他脚下，将其他容器的培养液抽吸过来。第一个破舱而出的变异体扑来时，边江的虫肢已经自动拧断了它的脖子。
"；不！"；人类意识在基因洪流中挣扎，边江疯狂攻击着冷冻舱。当第十一具容器被他撕碎时，中央舱体的结晶边江突然露出微笑。菌毯在这一刻全部凝固，化作通往王座的阶梯。
结晶化的手指穿透边江胸膛时，他竟感受到诡异的温暖。"；我们本该在第七循环就合而为一。"；王的声音直接在神经突触间炸响，"；看看你拖延的代价。"；
菌毯投影出外界景象：实验室所在的岛屿正在沉没，而大陆海岸线上，无数变异生物正从海中升起。边江在走马灯般的记忆里突然抓住关键——当他第一次杀死子鼠支卫时，菌毯曾畏惧他的血液。
残破的翅刃猛地刺入自己心脏。带有基因抑制剂的蓝血喷溅在结晶王身上，那些完美甲壳瞬间出现蛛网裂痕。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边江用最后意识扑向主控台，将生物核心的坐标上传至卫星——亚力克隆体们突然集体抬头，眼瞳亮起战术导弹定位的红光。
当核爆的炽白光吞没一切时，边江在最后0.01秒看到了真相：所有循环中死去的亚力，都是为让他活到激活抑制剂的保险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