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沾染了血迹的刀子,被沈珺安丢到一旁,她似乎觉察不到自己手掌的伤痕,控制不住地掉眼泪,生气的吼道:“够了!是不是,我和你一起死了,你才能肯定,你曾活过,你曾重新拥有过生命!”
沈珺安无力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不在乎手中的伤口有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她将两只手挡在自己面前,努力的想擦掉止不住的眼泪,可是这毫无作用。
从来没有哪一次,让沈珺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没用。
原本再一次从恶梦中惊醒的霍骞寻,觉得自己受够了,不想活了。可是此刻看着女人因为自己,划伤了手掌,悲伤着,他失焦的目光慢慢重聚,落在了无力坐在地上,悲伤无助的沈珺安身上。
他垂在两侧的双手下意识的握紧又松开,他好似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将僵硬在原地,因为看到沈珺安的血液,抬开无法埋动的脚步,走出了厨房。
他觉得自己死了也没有人在意,包括他自己,可是当听到沈珺安说她要陪着自己下地狱的时候,他内心动摇了。他不要她消亡...
在沈珺安因为害怕霍骞寻再起什么轻生的念头,慌张跟着走出厨房,四处找寻他的身影时,才发现他眉头紧锁的在他不熟悉的房子里,翻翻找找起医药箱...
月亮悄悄挂在天边,遮挡住浅淡月光的薄云散开,客厅里,霍骞寻悉心把沈珺安被割破的手掌包扎着,这大概是他几日以来难得的清醒了。
冷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印在客厅的地板上,霍骞寻久久的看着沈珺安受伤的手掌。冷不丁的,他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吓到了沈珺安,见他还要挥手打他自己,她伸手急忙制止住了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沈珺安双手制住他的手,她身心俱疲看着他,话语里早已不自觉染上哀求,问着。
她不想要再看到他自残了!够了,真的够了,算她求他了,不要再伤害他自己了。
霍骞寻低着头,良久,他说道:“我们离婚吧。”
他最近的状态有多糟糕,他自己很清楚,可是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是他的理性能控制得了他的行为的。过往的五年,一直都在避而不见曾经的伤害,一直都被恶梦纠缠,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神经衰弱,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上一世经历的那些阴霾。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身体内对于那些记忆的畏惧,与深刻烙印。
当情况越来越糟糕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早晚会下地狱。是的,这个丑陋又痴傻的自己,早晚会下地狱。看着自己一再一再的伤害沈珺安,他于心不忍。
趁他现在难得清醒,难得冷静,离开他吧。
哪怕他们曾经相爱,哪怕他们曾经相守,但是,现在,离开他吧,任他自生自灭吧。霍骞寻看着沈珺安抓着自己的手,想了许多。
沈珺安因为他这话,握着他的手抓紧了几分,她皱眉道:“我不答应!”
霍骞寻因为沈珺安这很快速的反应,他的内心矛盾而纠结。他欢欣雀跃于她第一时间的不答应,可是又担忧自己万一过不了这关,拖累了她。
“阿寻,你是在不信任你自己,还是在不信任旁人?”沈珺安甚至都不想说是不是不信任她,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估计只有他和旁人了。
霍骞寻眸光暗淡了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点都不纠结。他不信任所有人,他只相信他自己是不会伤害他自己的,他只相信只有他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是最不会背叛自己的那一个。
哪怕,沈珺安与其他人于他的意义不一样,哪怕他真的很爱沈珺安,可是要说完全信任沈珺安吗,他心里是残存疑惑的,是无法肯定的。
他曾经有段时间很害怕,因为自己太爱沈珺安,而某天再次遇到背叛,而那个人是沈珺安的时候,自己必将万劫不复。
虽然霍骞寻没有回答沈珺安,但是看着他神色黯然的反应,沈珺安已经明了他的回答。跟他计较自己在他心里是不被信任的吗?不,这早已是他们彼此揭开的问题,他们一直以来都有在调整两人之间的相处。
虽然现在因为一场意外失败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放弃她的爱人。
在沈珺安眼里,她的爱人只是生病了。
“阿寻,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沈珺安坐在他身边,拥抱着他,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放柔了声音,问道。
“因为彼此喜欢。”无需犹豫,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不难。
“不,因为,我们彼此选择。”沈珺安回想起过往两人所经历的,她说道。
霍骞寻不明白,她的回答和自己的回答有什么区别。
“彼此选择?”
“你相信你自己吗?”沈珺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惑,而是反问道。
“嗯。”他轻应了声,因为怕她觉得他不爱他,才没有回答前面她问自己的问题,却回答了这个,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沈珺安。
沈珺安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并没有介怀他这肯定回答。
“我是你的选择,你相信你自己的选择吗?”
声音不轻不重的,一下子却砸在了霍骞寻的心房上,闷闷的,他没有回复。
虽然他们曾经彼此承诺过一些不分离的誓言,但是,沈珺安并不想在他心灵如此脆弱的时候,拿那些从某种程度而言具有一定压力性的承诺,来逼他。
他心里在想,上一世自己选择相信慕容箫何,最后呢?自己被毁容,变成痴傻儿,这难道也要怪是自己选择错了?不,那些明明都是慕容箫何的错!
霍骞寻心里不满的,直接给出否决。
只是他的戾气还没散开,就听到沈珺安问道:“你曾问我,在我心里,你到底是什么。现在,我也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和霍霖轩、殷素琴,还是慕容箫何他们一样的人?
还是和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是一丘之貉?”
“不!”他心中的声音,比他的想法要快,他否决道。
如果沈珺安和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样,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她在东郡差点的死亡,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把她的死亡,当成是自己的死亡。
不,反而是因为她对于自己,早已与自己无异。
思绪思考到这,他厄然,与自己无异,可自己这段时间,却一直在把她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