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长久的沉默。
宋秋冉就这么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资料，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飞舞，可就是不理面前瑟瑟发抖坐着的沈春禾。
而那把年久失修的木椅，因为沈春禾止不住抖动的身体，而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宋秋冉这才从堆成小山的资料里，抬起头来：
“同学，你是……冷吗？”
宋秋冉说着，从放着键盘的抽屉里，摸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头顶的中央空调，一顿操作。
三十度开制热，可真有你的！
沈春禾热得涨红了脸，但也不敢说什么，战战兢兢地扶住了那条害怕得直抖的左腿。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宋秋冉的神色，而正好遇上宋秋冉也抬头……
原来……戴金丝边眼镜的，不一定都是大腹便便秃头男，也有风度翩翩俏公子。
熨烫得极为服帖的黑色西服，搭配着一尘不染的立领白色衬衫，脖子上系着直挺挺的真丝领带。
黑色西服外面，还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工作服。
而西服的领口上，则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超酷面容。
西服+制服……
啊，Doublekill！
沈春禾的鼻子，跟着脑子一热，哗啦——
白色木纹的办公桌上，滴上两滴新鲜红润的鼻血。
“呃……你……”
宋秋冉抓着抽纸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啊！谢谢老师！”
沈春禾顺势接过抽纸，转身溜出主任办公室。
一出门，沈春禾就靠着墙壁，仰起了脑袋。
谢天谢地，这鼻血流得可真是时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中午，我沈春禾，一定要来碗鸭血粉丝汤，来谢谢鼻血大兄弟。
“你这么止血，不对的，头不能仰着！”
正奋力用纸塞住鼻子的沈春禾，被雍祁径直拦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你先把头低下来，嗯对，再按住鼻翼，嘶——不对，是按这里！”
雍祁见沈春禾笨手笨脚的样子，直接上手纠正。
主任办公室的门，“嘭”地一下被打开。
手里抱着厚厚一沓病历的宋秋冉，看见横挡在门口“耳鬓厮磨”的两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已。
雍祁只瞥了一眼宋秋冉的表情，就立刻如临大敌似的，撒丫子闪了人。
一边跑还一边转头跟沈春禾说着话：
“恐怕主任一会儿要上台子了，我先去准备一下啊，你血止住了就继续贴化验单去啊！”
沈春禾按住鼻子，呆愣地点了点头。
宋秋冉的这场手术，少说也得有六七个小时。
回科室的时候，宋秋冉正好看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姑娘，在电梯口猫着腰，四处张望。
跟在宋秋冉后头的雍祁，赶忙冲到宋秋冉跟前，给沈春禾打掩护。
“那个那个……主任啊，做这么长时间手术，您应给渴了吧，我那儿……”
雍祁只感觉身前飘过一阵凉风。
宋秋冉直接无视掉他，径直回了办公室。
雍祁踮起脚尖，看看宋秋冉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瞧瞧已经开始规律下降的电梯，松了一口气。
次日，每天准时来科室整理病历，贴化验单的沈春禾，看着自己柜子里放着的无糖王老吉，陷入了沉思。
谁这么体贴入微，还知道给她送降火凉茶王老吉？
这年头，好人真的不多了。
沈春禾喜滋滋地拿着那罐凉茶，出门就碰见了急忙赶去手术室的雍祁。
“雍祁，谢谢你哦。”
沈春禾的语气，听来——多少有点嗲里嗲气。
“嗯？谢我干嘛？”
雍祁的脚步一边向前挪动，一边挠着近来脱了不少秀发的脑壳，懵逼地看着沈春禾。
“谢谢你的凉茶啊！”
沈春禾朝雍祁挥了挥手中的红色小铁罐，从那上头飘飘摇摇地落下一张黄色便利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