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恒面色黑沉，捏了捏被推开的手，“你在同朕赌气？姜芙，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世上女人那么多，他不是非她不可。
可光想想他被那些恶心的女人触碰，心里就一阵恶心。
冷眸复杂看着身前倔强的女人，语气缓了些，“芙儿，别使性子，你身子不好，朕带你回去。”
“不劳烦陛下，臣妾能走。”姜芙直直看向门外，虚弱的声音冷了许多，“拂晓，扶本宫回去。”
她是怕他，但她不是没有脾气，自小娘就说她属驴的，泛起浑来谁都不认。她是要惑君报仇，可犯不着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拂晓站在门外看看主子，又看看姜芙，眼中闪过挣扎，一个旧主子，一个新主子，她该听谁的？
姜芙看着门外满脸为难的人，眼里露出失望，果然，还是养不熟啊。
收回视线，自己扶着桌子，挣扎着走了两步，脸上汗珠滚落，眼底满是执拗，没有他们，她一个人也可以，前世八百年都过了，难道还怕人间几日吗。
但现实总是很残酷，蛊毒早已让她筋疲力竭，离了桌面支撑她只能无力的瘫软在地。
将要落地，手上忽然一紧，她被一道大力托起，
“娘娘，拂晓带你走。”
姜芙愣然，娇弱的身体被拂晓揽在怀里。
施恒脸色发黑，薄唇紧抿忍怒，冷冷看着姜芙腰上的手。
拂晓背脊发凉，脸上挂起苦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可娘娘这么难受她是真不忍心啊，难不成看着娘娘仪态全无的坐在地上？
陛下心可真够狠的，娘娘是女子，他就不能忍让一些，明知娘娘不能动怒，还故意羞辱姜夫人。垂眸看了眼怀里惨白的脸，拂晓背脊挺的笔直，第一次背对主子，这次她站娘娘这边。
手上用力，姜芙几乎是被她半抱起，“娘娘，别怕，咱们回家。”
家？姜芙眨眨眼，拂晓是把栖凤殿当做自己的家了？苍白的唇微微上扬，冰冷的心涌进一股暖流，放心的将自己交托给身边人，软软说了一字，“好。”
施恒见状脸色更黑，周身冷意瘆人。
吓得顾太医死死拉着身后的施景天，刚刚吓死他了，皇后娘娘快跌倒时，这臭小子竟然想冲出去扶！他可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拉住，皇上能当场斩杀了他。
施景天站在顾太医身后，深深看着女子越来越远的身影，墨瞳幽深带着掠夺，芙儿，既然他护不住你，那就我来！
三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思各异，有人生怒，有人生惧，有人生妒……
太医院里寂静的诡异，顾太医感受到身后森森冷意，嘴角抽搐，不敢让他们两人多在一起，忙出声小心问：“陛下，娘娘状态不佳，明日咱们还要出行吗？”
施恒薄唇紧抿，不答反问，“她的心疾可致命？”
顾太医眸光闪了闪，斩钉截铁道：“会，但若好生调养，平心静气，娘娘心疾将不药而愈。”所以，您高抬贵手莫要再刺激娘娘了。
“既如此，明日卯时准时出发。”施恒转动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扫了眼顾太医身后一直静静站着的人。
对上对方那双与自己相似的凤目时，剑眉微皱，心里一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刚要开口问。
顾太医圆胖的身子动了动，凑到他眼前，笑眯眯的又问：“陛下，此行凶险，老臣能多带两个随从吗？到时候到了南极赤地也好有个照应。”
浓重的药臭味扑来，施恒嫌恶后退，刚要脱口的话霎时间全忘了。
“想带就带，最多两人。”
说完他屏住呼吸，大步走出太医院，威武不可一世的暴君步伐竟稍显凌乱。
等明黄色身影消失在拐角，顾太医才长出一口气，忙扔了怀里的药包，捏着鼻子喊道：“恶心死我了，这阿魏果然名不虚传，臭的无人能忍。”
说着睨了眼身后面色如常的施景天，“臭小子，老夫看你挺聪明，怎么竟做些糊涂事？皇上喜怒无常，杀你如杀鸡，你再敢乱来，以后老夫的太医院你就不用来了。”
糊涂玩意儿，皇后是生的美，但也不能为了美色误了自个儿性命。
说完气呼呼不再理他，径自收拾好东西，顺道写了封家书，将以后的事全都交代一番才敢休息。这次出去，九死一生，他要是回不来，家里人看到这封家书也能有个念想。
只是皇后娘娘为何不肯让陛下知道红鸾劫的事呢？难道她真想借陛下解毒？
想到这顾太医倒吸一口凉气，狠狠拍了下自己大腿，若真是如此，自己帮她瞒着岂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姜家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难不成真想拥兵造反不成？
越想心里越怕，恨不能现在就回去，让自家侄子休了刚从姜家娶来的新妇，姜芙的姐姐姜姝。
可刚刚一耽搁，宫门早就落了锁，他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啊。
顾太医愁的苦着脸，瘫坐在太师椅上唉声叹气。
夜黑风高，太医院一片寂静。
施景天耳朵微动，猛然抬头皱眉看向外面，月光下一道寒芒正朝顾太医面门飞去。
他面色冷沉，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昏昏欲睡的顾太医，随手扔出一个杯盏。
叮！
一声脆响。
杯盏接着寒芒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顾太医打个激灵，惊骇瞪大眼，指着地上的东西结结巴巴喊道：“这……这……这是什么？”
施景天拉着顾太医，面色冷凝，淡声道：“杀你的东西。”
顾太医没出息的抖了抖身子，“杀我？谁要杀我？我又没有仇家，杀我做什么？这可是皇宫啊！”
施景天静静看着夜空，勾唇淡笑：“许是你话太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人呢。”
顾太医呲牙：“……”这话在理，可是不对啊，他貌似除了喜欢怼着臭小子玩儿，也没对别人无礼过呀。
夜风吹过，太医院中的大槐树上树叶翻飞，忽然一道黑影从里面穿出，手身法极快的朝着顾太医打来。
影杀看着里面吓得缩成一团的老家伙，眼底露出轻蔑，主子也太谨慎了，不过是杀个无用的太医，哪用的着他出手。
只是太医院什么时候多了个会武功的小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