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城中
李万庆仰着头,艰难的从水壶之中倒下了最后一滴水。
可这么一丢丢的水压根没有丝毫的用处。
只见李万庆的整个脸都因为太干皮肤有些开裂,嘴唇更加的恐怖,一道道原本应该血红的裂口这时候却呈现出发白的样子。
四处看去,只见他附近所有的威武军兵士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所有人都难受到了极点,不过唯一一点相同的是,几乎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抱怨。
要知道直到现在,李万庆所在的第七总镇已经在清远城镇守了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了。
三个月的时间内,他们的存粮已经用尽,加上他们运气不行,自从二月份开始,清远城便一直没有下过雨,干旱使得城中所有水井全都慢慢枯竭。
不止如此,西贼还将城内唯一一条河流的上游进行了阻断,导致整个清远城中再也没有一滴水的补给。
在如此的情况之下,他们仍旧是硬生生的坚持了长达三个月之久。
当然,这里面不止是因为威武军的坚韧,还因为孙可望其实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那么快将清远城给打下来。
他留在清远城,目的便是让清远成为他的鱼饵,让更多的大鱼上钩。
围点打援,这一招至少在目前看来是成功的。
点兵台一战,西贼大获全胜,导致剩下的威武军败退英德,辎重被毁,更是直接导致威武军的进攻直接中断。
这一断便是两三月之久。
眼看着明军不再进攻,孙可望就继续将目光投向了了清远城,他的目的当然是打算继续强攻清远,打的下就打,打不下就给英德的威武军施加压力,看他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如此情形之下,这一日,西军在孙可望的指挥之下,再次对清远城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进攻。
随着一声声的炮声响起,一枚枚炮弹继续朝着已经几乎形同虚设的县城城墙击打而去。
这些临时抢救搭建出来的城墙根本不堪一击,一炮之下一大片城墙直接轰然倒下。
这样的威力李万庆他们并不陌生,因为这些火炮本就是威武军中的制式火炮。
这些全是西贼从威武军手中所抢过来的。
李万庆也没想到,自己家的火炮居然反过头打的居然是自己。
一轮炮下去,所有的建筑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看着漫天的尘土不断飞扬,孙可望也是下达了最后总攻的军令。
数以万计的贼军从四面城墙扑面而来。
看着这一幕,李万庆虽然很清楚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但即便到了现在,他打心底仍旧没有丝毫的害怕。
威武!
不屈!
“准备!”
“放!”
随着一道道的声音响起,一排排的火铳开始不断的击发,一阵阵白烟在阵地之上腾空而起。
铳声过后便是贼军肉眼可见不断倒在了进攻的路上。
不过这点伤亡对于贼军来说似乎没有半点的震慑力,他们的速度没有半分的衰减,甚至·····变得更快了一些。
“杀啊!”
“斩官军一级者,赏银五十两!”
“斩官军三级者,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斩·····”
贼军之中,不断的从中响起这些声音来,如此的吸引力让所有的贼军彷佛打了鸡血一般,似乎眼前的不是明军而是一个又一个行走的白银和希望。
即便是身边不时有人倒下,对他们仍旧没有半分的影响。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贼军们也开始嘶吼起来。
紧张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李万庆猛的一吞口水,不停的观察着双方相距的距离,直到距离已经足够短的时候,他们立刻放下火铳,直接拔出腰刀。
“杀!”
李万庆一马当先,似乎一切的疲惫跟他无关一样,振臂高呼,如同一支利箭一般率先冲了出去。
有了他的带头,所有的威武军将士们更是有样学样,直接迎了上去。
至于为何不用手雷,不是不用,而是在长达三个月的攻防战之中,他们几乎能用的东西已经全都用完了。
现如今更是已经用完了仅存的最后一点火药,他们现在除了肉搏再无其他任何办法。
反倒是他们刚刚冲出来,贼军这边倒是突然停下,只见前排贼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直接抬起火铳。
见到这一幕,李万庆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整个人一边警示众人,一边赶紧卧倒。
“卧倒!”
他甚至没有时间多说哪怕一个字。
几乎是开口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那铳声也响了起来。
他甚至感觉铅弹擦着自己的后脑勺掠过一样的感觉。
一些威武军也都反应了过来,但也有一些威武军由于距离的关系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密集的铅弹命中,顷刻间伤口如同血洞一般,先是一股黑血,而后全是一片鲜红。
“继续,冲!”
趁着换弹的间隙,李万庆他们赶紧前行,在第二道铳声响起来的时候又赶紧倒下。
如此倒是必须要一些身手反应快些的人才能完成,一些反应慢一点的立刻就会被密集的铅弹命中。
李万庆咬着牙,脸色震的通红,在第三轮的时候,他终于是冲到了最前面、
直接一刀朝着一名贼军砍去,那名贼军下意识的用火铳横档,但李万庆这一刀可是用尽了全力,居然直接劈着那把火铳压了下去,刀锋直接落到了那名贼军的太阳穴上。
李万庆则是顺势一抹,那贼军的脸立刻被劈成了两截。
杀啊!
李万庆一声怒吼,顷刻间双方便厮杀在了一起。
此时的威武军还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李万庆等人十分卖力,不断砍杀,他们希望在贼军大军围上来之前直接击溃敌军。
可是想象是丰满的。
双方扭打在一起仅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大量的贼军便已经涌了上来,将眼前的这些明军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此时的孙可望看向第七镇的威武军兵士的时候,就犹如看着案板上的肉一样得意······